“那个世界的人留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告诉我，你沾染了这世间太多因果，他们很容易找到你，除非，”巨汉顿了顿，“除非，就像你和我的女神那样，剥离，否则你早晚还要面对他们的纠缠。”
他挥手之间，圣坛冰晶光辉四散，再次折射出我的形态，无数光影中，魏冰儿，陈雅妮，荀清月，栩栩如生的姿容都在冰晶里相互折射，旖旎无穷。
我刹那间明悟，只要我还是量子态的某个角色，无论是超神还是平凡，都是量子态的一份子，即便bug逆天，也逃不出冥都的势力。毕竟，系统就是他们在管理，他们终究能找到解决我这个bug的法子。
就像这一次，找到了月神的克星，天命苍狼阿尔斯兰，几乎险些置我于死地。
下次再有拿捏我的机会，相比杜枭半个字的废话也无，上手就能把我捏回一颗药丸。
“狼王可否指条明路？”我看看身边的阿希娜，她应该对圣殿知晓几分。毕竟，她也曾经失陷在这里。
果然，我看见阿希娜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要，你会形神俱灭的……”
我摇摇头，“听听又何妨。”
巨汉说得对，这样下去结局是明摆着的。
“在圣坛剥离掉那个世界赋予你的一切，剩下什么，都与那个世界无关。”
阿尔斯兰沙哑地声音让我心头巨震。
剥离掉一切，剩下什么，都与那个世界无关？剥离掉一切，是否就意味着形神俱灭？
我只犹豫了数息，就点头应道，“请狼王大人助我。”
“有个条件，你剥离掉的一切，都属于我，你可应允？”阿尔斯兰阴恻恻地笑起来，声音变得无比诡异。
我怅然失笑，“我既然愿意剥离一切，又怎会在乎那些拖累。”
那一刻，阿希娜面如死灰，她身上还种着圣殿诅咒，无法忤逆苍狼巨汉的意志，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也没别的选择了，杜枭说得那句话断了我的念想，你以为魏青真的喜欢你？所以说你无脑呢，天雨不润无根草，尤其，尤其是像你这种无根的珍宝，就算我们放过你，早晚魏青也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
眼下似乎是一条路，可以赌一把。
或许我这次选择了去白狼山，冥冥之中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也说不定。
“既然你决定了，放开神识，让圣坛主宰你吧……”天命苍狼阿尔斯兰面露狰狞，浑身虬肌暴涨，无边冰晶沁色轰地炸开。
瞬间，我感觉到整个人被无形之力撅住，又如同轻烟失陷器皿中，无穷无尽的萨满秘咒声在耳边混响，整个人意识变得无比虚弱。
开始了么……
那一刻，我看见荀清月少女时的青涩在灞桥长堤上奔跑，那不是回忆，仿佛眼下正在发生般清晰，我已经成为局外人，无力地看着，以第三方视角。接着被婚配、嫁给赵五，征战凉州，抚羌平匈，封侯拜相。
看着看着，眼前烟消云散。
接着又看见魏冰儿白如同虚空的白，在极点九幽深处冰晶般凝结成露……最终隐若尘烟。
再后面是陈雅妮在超现实里苦苦挣扎，政爷、杜枭、大首领、魏青，一幕幕在眼前光速闪过、雾化又散去。
冰晶世界的晶莹中，一片虚无。
此刻，我已经看不见自己，无形无状，想凝聚肉身，却发现自己似乎只剩下意念，眼睁睁看着圣坛，巨汉和月神阿希娜。
此刻的我，还剩下什么？
巨汉阿尔斯兰惊呼，“不可能！”
似乎剥离一切之后，只剩下虚无，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阿希娜惨笑，“你机关算尽，没料到竟然一无所得，是么？可笑……”
巨汉震怒，“不可能，安敢如此！”暴跳如雷，瞬间情绪失控。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一次自作聪明么？
我突然明悟，心如死灰，巨汉几次提到那个世界的人留给他的记忆，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记忆，岂非就是杜枭留下的欲念？拥有杜枭的欲念和记忆，那阿尔斯兰和杜枭还有什么分别，岂不是不分彼此，可以说，阿尔斯兰不就是杜枭留在量子态世界的分身么！
我傻透了，竟然傻傻分不明白！
眼前的巨汉，他就是杜枭，原本的杜枭被时光重置了，可留下的记忆，却成就了新的杜枭，好可怕，他不再需要角色置换才能破界，此刻，他已经能以天命苍狼阿尔斯兰的本体真正活在量子态世界。
我错了……
那一刻，我万念俱灰。
杜枭依旧怒不可遏，“不可能……”似乎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我选择的剥离，最后竟然神形俱灭，没有留下任何他想要的存在。
阿希娜脸色惨白，和我共同的记忆让她也同样如同我的残留，可惜的是，除了记忆，她只是阿希娜。
杜枭一把抄起阿希娜，她的娇躯在巨掌之内无力挣扎。
若非阿尔斯兰的记忆和执念还在执掌自己的意念，那一瞬间这个小小的神级Npc就能在他掌心捏成齑粉。
“不要……”阿希娜血色上涌，几乎就要死在他手里。
扑通，阿希娜被抛下。
此刻的杜枭，尽管伟岸如山，可并没有神格，只是普通角色，按照系统规则，他无法弑神，徒费力气罢了。
很久，杜枭叹息，“莫非天意……”
冰晶世界，相互映衬着彼此，幽光在冰华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的天机树呢，竹节簪呢，我的钱钱呢，我的空间项链呢……
我的一切尽数化为虚无，被圣坛剥离之后，竟荡然无存，难怪杜枭气急败坏。
我也想气急败坏，可惜我连口气都算不上。
片刻之后，我想起来，既然剥离一切之后，我什么都没给杜枭留下，那它们去哪儿了？
还有，这会儿想东想西的是谁？
或者说，究竟是谁在想东想西？
我是谁？
冰晶世界里，似乎岁月停滞，不知道过去多久，或许万年，或许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