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天一亮,这丫鬟婆子便开始搬弄是非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日的功夫,整个蜀王府的下人,几乎都知道了世子和世子妃成婚多日,却仍未同房的消息。
流言蜚语,如野草般疯长。
渐渐地,传言开始变了味道。
“听说了吗?世子妃根本就是个空架子!”
“可不是嘛!哪个男人会放着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不要,一直睡偏殿?除非那世子妃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难道是不洁?”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啊,我听说那扶凌萱在京城时,就跟哥男人不清不楚的,谁知道她嫁过来的时候,是不是……”
“哎哟!那世子爷岂不是,太可怜了!”
“我看啊,八成是世子爷嫌弃她了!不然怎么会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各种难听的猜测和恶意揣测,甚嚣尘上。
扶凌萱因为来了月事,身子有些不适,便起得晚了些。
待她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在院子里散步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下人们异样的目光。
那些平日里见了她毕恭毕敬的丫鬟仆妇,今日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鄙夷。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见到她走近,便立刻噤声散开,但那压低的议论声和暧昧的眼神,时不时的就瞟向她。
扶凌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她重生一世,对这种背后中伤的伎俩再熟悉不过。
前世,她便是被这些流言蜚语一步步推向深渊的。
她不动声色,唤来云溪:“去打听一下,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些下人,今日看着都有些古怪。”
云溪应声而去,不多时便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夫人……”云溪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愤慨。
“说吧,我受得住。”扶凌萱神色平静,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握紧。
云溪咬了咬牙,将自己打听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扶凌萱。
“他们都说您,说您不洁,被世子爷嫌弃,所以世子爷才不与您同房。”云溪说到最后,气的要死。
“夫人,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是谁这么恶毒,在背后这般诋毁您!”
扶凌萱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脸色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不洁?嫌弃?
她气极反笑。
这些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前世,她被聂才良和扶凌梨联手设计,名声尽毁,最终惨死。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聂才良,与谢嘉泽两情相悦,竟然又有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中伤她!
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除了易海莲,还会有谁?
那个女人,因为嫉妒,因为不甘,便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败坏她的名声,将她从世子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好,好得很!”扶凌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就在这时,谢嘉泽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刚从书房处理完一些事务,便听闻府里有些不好的传言,立刻赶了过来。
谢嘉泽自然也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他本就因此事而心生怒火,此刻见扶凌萱这般委屈,更是心疼不已。
他伸手将扶凌萱揽入怀中,声音带着歉意与自责:“萱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他也没想到,仅仅一夜之间,事情竟然会传得如此离谱!
他和扶凌萱尚未同房之事,本是他们夫妻间的私密,如今却被拿到台面上,任人议论,甚至被恶意曲解成这样!
“这些人,简直是岂有此理!”谢嘉泽俊朗的容颜覆上了一层寒霜,眼中闪烁着怒火,“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如此污蔑你!”
扶凌萱吸了吸鼻子,道:“夫君,此事还是不要回应了,你没有听过越描越黑吗?”
“其实想要谣言不攻自破很简单。”扶凌萱狡黠的一笑。
谢嘉泽好奇道:“萱儿有什么办法?”
扶凌萱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说:“这还不简单,我们就使劲儿的秀恩爱呀,这样他们看我们恩爱有加,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谢嘉泽失笑,就属她点子多。
“行,萱儿想怎么做,我都配合你!”
扶凌萱得到谢嘉泽的承诺,心情就舒畅了,让谢嘉泽爱干嘛干嘛去,她自己能应付。
然而,事情的发酵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易海莲在背后巧妙地推波助澜,一时间,整个蜀王府上下,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扶凌萱这个世子妃,在众人眼中,几乎成了一个行为不检点,不知廉耻的女人。
而谢嘉泽,则成了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可怜世子。
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都传出了“扶凌萱腹中已怀了聂才良的孽种,所以才急着嫁入蜀王府,想让世子爷当便宜爹”这种恶毒至极的说法。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王妃的耳中。
王妃本就因为易海莲之前哭诉“表哥表嫂尚未圆房,恐惹人非议”而心存疑虑,如今听到这些愈演愈烈的流言,更是坐不住了。
她之前虽不喜扶凌萱的出身,但扶凌萱毕竟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代表的是蜀王府的颜面。若这些流言是真的,那他们蜀王府,岂不是成了整个蜀地的笑柄?
更重要的是,她担心自己的儿子。
若扶凌萱真如流言所说那般不堪,那她的儿子,岂不是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王妃当即派人,将扶凌萱叫到了自己的正院。
扶凌萱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王妃脸色铁青的看着扶凌萱。
扶凌萱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与镇定。
她款款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儿媳扶凌萱,给母亲请安。”
王妃今日却连“平身”都未曾说一句。
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们,也都个个垂首敛目,大气不敢出。
扶凌萱也不起身,就那么静静地躬着身子。
半晌,王妃才冷冷地开口:“扶凌萱,你可知罪?”
她的声音带着平时未有的怒意。
扶凌萱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儿媳不知,还请母亲明示。”
“不知?”王妃忽然厉声道,“你倒是会装糊涂!你自己做下的好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你还敢说你不知?”
扶凌萱缓缓直起身子,迎上王妃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道:“母亲息怒。儿媳确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以致于惹得母亲如此动怒。至于府中的流言蜚语,儿媳也略有耳闻。只是,那些无稽之谈,捕风捉影,难道母亲也信了不成?”
“无稽之谈?捕风捉影?”王妃冷笑一声。
“若真是无稽之谈,为何整个王府都在传?为何连外头都有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