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林明泽站立在阴湿的牢房前,看见自己父亲,正端坐在木凳之上。
“明泽,你来了。”
“父亲,怎会如此!此次下毒之事,与我们本毫无关联,孩儿这就去收集证据,还父亲一个清白。”
林友仁起身,缓缓走到男子的面前,一手抚在男子的脸上。
“明泽,你听为父说,事已至此,已无任何挽回的余地,为父已向宋大人认罪,可保你一人平安,你还是早些离开冀州城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年不过是收贿了些银两,即便驱赶了那些流民,我们也派人送过干粮给他们!父亲你从未加害过他们,凭何入罪!”
“明泽!明泽!”林友仁大声喝道,“你冷静一点,现在林家只剩你一人了!”
林明泽呆立在原地,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林友仁淡然开口,语气低沉了些。
“明泽,孰是孰非,眼下还有何重要?上边的人便是要舍下为父这颗棋子,说舍也就舍了。”
“在百姓的眼里,为父就是十恶不赦的贪官,下毒这样的罪责,即便不是为父所为,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上边的那位寻的是替罪羊,三皇子要的是抚慰民心,为父如何能逃得过。”
“如今三皇子命宋诏彻查此事,为父罪不至死,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孩子,为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啊!”
“你性子倔强,行事鲁莽,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为父藏了一笔银子在城西郊外,你等风声过了之后再去取。”
林友仁轻叹道:“坐牢或是流放,为父都认了,孩子,你日后的路还很长,带着那笔钱寻个安稳的地方,好好过你想过的日子。”
“父亲······”林明泽低头哭泣着。
“傻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怎能说哭就哭。以前你总怨为父,什么事情都约束着你,如今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父亲,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总是顶撞父亲,让父亲生气······”
“日后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只要你平安无恙为父也就没有牵挂了。”
林明泽点头应和着,从监狱缓慢地走了出来,他抬起衣袖擦拭着面上的泪痕。
男子红着眼眶,向着宋诏弯腰行礼:“还请宋大人如实查证,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宋诏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有些奇怪,此事莫非还有隐情。
林明泽面上哀求的表情,忽的一变,眉心下陷着,眼神跟着暗了下去。
他们想拿父亲出来顶罪,这些年父亲虽不曾表明过立场,但为了那些人所做的事情也不少。
如今也不是他们想要撇清,就能撇清的。
每一份账目他都誊抄过一份,每封来往的信件他都暗自留了下来,为的就是鱼死网破的那一日。
尤家的人,一个也别想躲过!
“浠凡,浠凡。”
王浠凡倚在栏杆上,看着庭外的白雪,有人在背后轻唤着自己。
南偲九担忧的问道:“浠凡,你可好些了,我听赵大夫说昨夜你受伤了?”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姑娘,已经没事了。”
“昨夜不慎被尤言抓了去,好在林公子救下了我。”
“尤言!”
南偲九大吃一惊,立马关心的察看着女子的颈间,仔细地翻看着她的手臂。
尤言此人心性不稳,容易暴怒又好色成性,昨夜浠凡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姑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南偲九懊悔异常,轻柔地抱住女子:“对不起,昨夜城东的百姓中了毒,林林以身试毒,我一时慌乱竟不知少城主屋内受伤之人是你,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将你带在身边才对。”
王浠凡白皙的手在南偲九的背上拍了拍,语气柔和,眼神之中却透着冷意。
“没事了,姑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没事就好,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原谅我自己。”
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会害的她死于奸细之手。
待自己赶到房间之时,浠凡已经被人害了性命。
“姑娘,我想同你说件事。”
南偲九耳朵微动,远处的屋顶之上,立着一人,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浠凡,你先歇息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南偲九拢了拢女子的外袍,深怕她着了寒意:“浠凡,此处寒凉,还是尽早回房去的好。”
“好。”
女子双目沉沉地看着离去的南偲九,那个说着在意自己的人,却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后。
她的手牢牢抓住深色的外袍,日后的她不必再希冀这可怜的关心了,她也有自己的归属。
“南偲九,城东的事可还顺利?”
男子在屋顶上,捞起一个雪球,砸向对面飞来的人影。
南偲九轻巧地躲过,立在他的身旁。
“不怎么顺利,不过眼下已经解决了。”
“昨夜你不在府中?”南偲九嗅着男子的一身酒气问道。
“恩,不在。”
“南偲九,听他们说你的那个傻徒弟是皇子,当真?”
“恩,是真的。”
南偲九从背后捞起一个雪球,一把砸向男子,男子闪过头去,高束的马尾沾了一层的雪。
“南偲九,我发现你变坏了。”
“可能是同你学的。”
“你可是要走了?”女子沉声问着。
“恩,不错,我打算离开。”
“时安,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很不像一个杀手?”
男子微怔,视线移到一旁,语气冷了几分:“没想到南公子也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南偲九忽的转过头去,男子的眼神落寞几分,一个雪球砸到了女子的脑后。
“南偲九,你知道吗,你其实也很好骗。”
女子回头一笑,屋顶之上,只剩下自己一人。
夜色融融,乌云笼罩遮住了大半的繁星,街道小巷之中没有月色的照射,显得异常的阴森。
一个黑影悄悄潜进尤宅,南偲九跟着那个影子,脚下的步子更轻了一些。
没想到有人同自己同一时间出现在此地,不知那人是来做什么的。
女子看着那人轻车熟路地走入了柴房,从柴房的墙上拆下一块砖来,往里放了一包东西,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