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阿遒,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贸然前来望江园,我不是说了,让你再等上几日么?”
少年挠了挠头,一时语塞。
“我···我怕给孟宗主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心悦你时虽不知晓你许了婚约,但如今知晓了,就是我的错。”
“孟宗主想来必是知晓我上山的事情,也许早就猜测到了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如此这般,不如早早明说,时间拖得越久越对你不好。”
“你个傻子!”
女子一拳捶在少年的胸口。
“你可知三刀六洞之刑,哪怕就是前任的武林盟主墨伯伯,也险些抗不过去,更何况是你。”
“林林,你是说墨尘的父亲,曾经也受过这刑罚。”
“不错。”
孟晚林讲述着宗内流传之言。
“听宗内以前的长者说,曾经墨伯伯为人担保,力证那人清白,不惜受刑,此事后也就不了了之。”
“如你所言墨尘父亲的功夫应是十分了得,为何墨尘看上去却一副病态?”
“此事说来也奇怪,墨尘在十岁之前,本也与我一同习武,突然有一天不知为何经脉堵塞,来看过的江湖名医都说是天生所致,难以更改。”
“至此,他便再也无法习武,父亲为了弥补将宗内的大小事务皆交给他处理。”
“原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分明是一个可怜之人,自己却莫名见着他就觉得心烦,着实奇怪。
少年不自主地笑了笑。
“阿遒,怎么了?”
“我若说了,你定会觉得我肚量小。”
“快说,说了我便手下留情。”
“林林,不瞒你说,虽然墨尘为你我求过情,但见他时总觉得心中堵的慌,莫名的烦躁。”
“你啊,莫不是在吃醋。”女子浅笑出声,而后开口说道,“我方才终是明白过来,为何他总是在人前对我极尽讨好,人后又时有时无的嘲讽贬低,原来也是被这婚约束缚,自己无法做主。”
十指套在一处,紧紧相连。
“林林,你放心,我日后定会好好表现,势必入得未来岳丈的眼中,让他安心将你嫁与我。”
“等你做到了,再说不迟,哈哈哈哈。”
云川听着身后二人嬉笑的声音,带着男子拐入廊下。
“公子,为何突然要将婚约作废?”
男子嗤笑着回道:“老家伙本来也没想过将女儿嫁给我。”
“指腹为婚的约定,不过是为着将我拴在身边罢了。”
“而今婚约没了,还不是照样可以结拜异姓兄妹,留在金麟宗。”
“属下倒觉得公子这么做,许是还有另外的原因。”云川耸了耸肩膀,拖长着声调。
“好啊你,如今还敢揶揄我了。”
“公子恕罪,属下不敢。”云川咧嘴笑道,“属下知道公子,也是怕在意之人误会,这才要将婚约撇的干净。”
抬起的手轻轻落下。
“就你多嘴。”
“公子,今夜可有什么别的收获?”
“还是不曾寻到有用的东西,不过此次知晓了,她与我并非异路人。”
云川附和道:“公子的意思是说,她对孟青松也同样有着敌意?”
“不错。”
“这还着实让人意外,公子打算今后如何?”
“再等等看。”
男子视线投向远处。
“她的性子倔强,就算一切都说开了,也未必愿意与我合作。”
凋谢的梅花落下枝头,随夜风卷起,钻入打开的窗台,落在木板之上。
女子从外轻轻推开房门,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窗前,长发慵懒地散开,仅露出一个侧颜,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你在赏月?”
南偲九走了进去,反手推上木门。
“恩,就是不大好看。”
“月亮不都一样,有何好看不好看。”
“还是有些不同。”
烛火燃起,女子这才发觉月光下,如玉的公子未着常服,仅披了一件松散的白色寝衣。
领口径直开到胸前,如墨的长发几缕随意地飘在肩上,修长的手指搭在腮上,一双桃花眼向着自己投来温柔的眼神。
一时间,南偲九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血脉喷张,都是女色误人,她倒觉得男色的威力也不小。
女子连忙低下头,一连灌了好几口茶水。
“对了,我有事想同你说。”
“南姑娘,请说。”
“今夜我去了孟青松的书房,在里头遇到一个黑衣人,那男子应是比孟青松小上几岁,似乎也在找寻着孟青松的罪证。”
“只不过,我与他要找寻的不是一种东西。”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有人与你一样,与孟青松敌对。”
南偲九眼珠一转,违心地辩解道:“我何时与孟宗主有过敌对。”
对面是淡然的语调。
“从一开始,你不就不喜欢孟宗主,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痛恨。”
“你,何时发现的?”
“大抵是从你上山的那一刻起。”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起初,在下只是以为姑娘进入金麟宗,觉得陌生,有些紧张,才会神情如此古怪。”
“而后渐渐地,在下却发觉姑娘对此处熟悉的很,即便是在下住在这阁内,也要熟悉几日才能够通晓进出的路径。”
“可姑娘在刚入山的时候,就能够精准地找到静室所在,甚至知晓孟青松的书房所在。”
“姑娘,从前来过此地?”
南偲九手指收紧,扣在杯壁上。
差点忘了南若秋心细如发,怎会察觉不到。
“来过。”
“姑娘能否告诉在下姑娘所寻的是什么东西?姑娘与那黑衣人打过照面,为何又将其放走?”
“你不觉得孟青松无辜?不想问我何时来过,来过此处做了些什么?”女子瞳孔轻轻微缩。
若他问,她必答。
“这些事情都与在下无关,不是么。”
清冷的声音砸在心头。
无关么。
是啊。
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何必将他也卷进来。
“我曾听林林说起过许多年之前,墨怀风身故之事,觉得孟青松在这其间许是做了些什么旁人不知晓的动作,所以才前去寻找证据。”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女子安定着心神,撒谎这种事,自己一向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