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平日里嚣张霸道的三公子虽有些不甘。
但在正统嫡出身份面前,依旧低了几分底气。
听见自己二姐训斥之后,立刻乖乖照做,连忙冲着自己的车夫下令。
“快,马上调头走!离这里远点!”
然而他们的马车实在太大。
在狭窄街道中央根本没法掉转车头。
车夫几次试着调转方向都以失败告终。
三公子顿时急得跳脚,愤怒地破口大骂。
“废物!真是废物!你让那个倒霉女人把位置挪一挪啊!”
那名被骂的车夫苦着脸解释。
“三公子,小的也很为难,那边那辆马车上没有驭手在一旁看着,咱们压根牵不住缰绳啊!”
这话一说出口,三公子心头更加烦躁,竟亲自上前走到姜菀菀那一侧马车边,拉起缰绳,打算靠自己的力气硬拉着马匹往边上挪动。
可他无论怎么拽马绳、抽鞭子。
这几匹马一步也不肯动弹。
就在他累得满头大汗、手脚酸麻时,马车内缓缓传出姜菀菀的声音。
“三公子,您与其这般瞎折腾,不如早些罢手吧。这几位良驹出自宫中御用血统,非它们熟识之人驱策,怎会轻易听从你的命令行事呢?”
听了这一席话,三公子愣住了,手中的缰绳不由自主松了下来。
正当他发愣之际,远处突然走出一名身着灰衣的仆从。
此人脚步飞快有力,一边朝着这边走来,目光凌厉,口中冷冷喝了一声。
“滚开一边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响亮耳光响起。
那三公子的身体直接被打翻出去。
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叫、不停呼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姜府马车帘子忽然轻轻掀了起来。
只见一位皮肤白净细腻的女子款步走出。
少女金雨芳狠狠瞪了眼自己不懂事的庶弟。
随后,她强压心头的不快,整理了衣裙,缓步走到姜菀菀乘坐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客气。
“姜姐姐,好久不见,最近身子可好?一切还顺心如意么?”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
只见马车帘子连一点晃动都没有。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风轻拂过路边枯黄的落叶。
良久之后,才听见从车内传出一道淡淡的声音。
“金府的雨芳妹妹呀,真的是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顺利进入宫中服侍陛下了,怎么竟还在外头走动?”
说话之人正是姜菀菀。
金雨芳的脸霎时涨得通红,仿佛被人当场揭了短。
胸口因情绪激动微微起伏。
她咬着牙冷冷答道:“哎哟,说来真是可惜了,我哪有那样的好运啊。不像姐姐您这般有福分……几天没见,竟然成了无主之人了呢,我这心里难过极了。”
她说完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这话说得十分尖酸刻薄,也太过露骨了些。
围观之人顿觉尴尬,彼此相视几眼,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瞧。
场面一时沉默,只剩风声作伴。
然而就在这时,地上的三公子正用胳膊撑起身子,一边擦嘴,一边龇牙咧嘴地挣扎爬起。
他抬起头来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
“呵,一个被人家赶出门的女人——现在还有脸在外面招摇过市。”
话还没说完,突地捂住嘴猛咳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哇”的一声,血淋淋喷了出来!
人群顿时喧哗开来,议论纷纷。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到底是何人出手。
他猛地跳将起来,边骂边拍打着衣襟。
“是谁下的手!给本少爷站出来!你们这群胆小鬼!”
他的吼叫声几乎震破了耳膜。
“要是抓到了那人,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眼见弟弟遭此羞辱,站在不远处的金雨芳愈发愤怒。
于是她指着车厢,气势汹汹地质问道:“姜菀菀姐姐,我家弟弟固然言语粗鄙不懂分寸,可他也是一方府里的少爷,出身贵重身份尊贵。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兄妹二人吗?竟默许下人动手打他!回去我一定去找父亲讨个公道!”
谁知那位端坐车中的女子仍不慌不忙。
“雨芳妹妹,你可真是想差了,我身边的随从来不会在我未开口之前擅自妄动什么,也不会随便对谁出手。”
金雨芳冷笑连连,步步紧逼,抬手指向灰衣仆人。
“姐姐莫要装糊涂!事情分明是你指使人干的!别以为我看不到!这人刚才那一脚力道恰到好处,若非得到命令怎会如此熟练精准?!”
她眼中怒火滔天。
姜菀菀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地望着身旁那个灰衣身影,缓缓开口问道:“小五,是不是你动的手?”
那名仆人依旧低眉顺目,答道:“没有,小人未曾出手。”
姜菀菀微微点头,随即抬眸看向一旁站立的金雨芳。
“小五既然说他没动手,那就是真的不曾做过。”
就在这时候,倒在地上的三公子仍不甘心地张嘴怒骂。
“你们撒谎!明明就是……”
话还未说完,半空中陡然传来一道呼啸声。
只见一块鹅卵石从不知何处飞射而来。
“砰”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石块劲力极强,竟然直接嵌进了肉里。
三公子疼得惨叫一声,在地上痛苦翻滚起来,一边哭嚎一边喊疼。
而在众人视线之中,那位仆人双手交叠搭在肩膀上,身子未曾挪动分毫。
姜菀菀神色不变,目光转向金雨芳。
“雨芳妹妹,你该信我。倘若真的是小五下的手,那么即便有十个体格强健的三少爷,也早就无法站起来了。”
金雨芳不过是个年纪尚轻的闺中女子,体态纤弱、性情温顺。
此刻眼见着自己庶出的小弟弟被打成这番模样,心头早已吓得发虚。
更遑论眼前人又哭又喊。
情急之下,她只得匆匆下令让身边随行仆从快些上前。
把正在痛得满地打滚的三少爷搀扶带离此地。
这番折腾足足延续了好一阵子,混乱才逐渐平息下来。
可待一切归于沉寂后,她才发现——自始至终,姜菀菀根本没有亲自动口去与她弟弟争论是非对错。
此时街头情形却有些棘手。
两人各自乘坐的马车堵在了道路中央,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