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许安又是一记深揖,表情中既有感激,也有坚定,但更多的是对姜革的敬意与歉意。
姜革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拒绝自己。
他先前当着其他首座的面夸下海口,说许安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既张了这个嘴,他确实也生了把许安收做弟子的打算。
虽然以对方的天赋,还不足够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但招收一名记名弟子却也无伤大雅。
但如今听了许安的话,他反倒对这年轻人多了几分欣赏。
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这样的品性在当今这世道上不多见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姜革略一沉吟,面露和煦之色。
“你既是宁江峰的下属,自然也就是我的下属。若有麻烦,我自当替你周全;今日之事过后,你定会在玄守庭内引人注目,若有外人询问你的来历,便可说是我的记名弟子。如此也能免去一些闲言碎语。”
许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深深一揖,恭敬道:“多谢司长厚恩,许安铭记于心,定当竭力为皇庭司效命,不负司长栽培之意。”
与姜革分别后,许安回头发现道场上已经散场,唯有李纯儿、赵三青二人在等他,却未见师兄陈文彬的身影。
他快步走上前去,心中疑惑,刚想开口询问。
李纯儿却率先开口,一脸歉意道:“抱歉,你师兄和真真姐似乎谈得不愉快...我...我没能留住他。”
许安怔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
多年未见,为何师兄竟然这般匆匆离去,连一面都不肯见?这究竟是为何?
难不成…是因为…
他心中骤然一沉,目光黯淡下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那场灭门惨剧——
陆宇轩当初之所以会做下叛门之举,正是因为师父陆虚灵将太一门的传承至宝紫星盘交给了自己而非他。
那一夜的血色与火光至今仍让他感到心悸。
“难不成...师兄心中也怨恨于我?怨我这个小师弟不该得到师父的偏爱,间接导致了师门的灭顶之灾?”
许安越想越觉心惊,那颗方才还因重逢而满怀期待的心,此刻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赵三青却打起了圆场,笑着道:“许安,你莫要多想。人家小两口一旦吵起架来,确实顾及不到旁的。”
“小两口?”许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指…师兄和颜真真?”
赵三青一愣,一脸不可思议:“你还不知道?”
他拍了拍许安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颜真真可是对你师兄痴心一片啊…因为这个事,颜家都闹到你们司长那了,最后司长只好将你师兄调去地勇卫做了一名总旗。”
许安闻言,完全震撼,眼睛瞪得滚圆。
他心中暗自惊叹:师兄看着老实,竟然如此厉害!
居然能让颜真真这位顶头上司对他如此痴迷,甚至不惜与自己家族对抗!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原本的阴霾却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若是因为道侣之事,那师兄没顾上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情爱之事最是牵人心神,道侣间若有争执,哪还顾得上旁人?
李纯儿见气氛缓和,笑着说道:“好啦,反正我清楚你师兄住哪。明日你再去找他吧。”
她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道:“但今日咱们可要先好好叙叙旧,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好。”许安看着这位多年未见却容颜依旧的佳人,眼中浮现出几分感慨与欣喜,心中百感交集。
“哎呀,走走走,”赵三青见两人互相对望,不由打趣道,“站在这里算什么,咱们找个舒服地方好好叙旧!”
“和你有什么旧可叙?”李纯儿打趣赵三青道。
但也没拒绝,二人打打闹闹,同许安一起乘坐云鹤梭回到了玉衡峰,到了李纯儿的住处——临月阁。
临月阁位于玉衡峰山顶,虽小但十分精致,四周种满了各色灵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阁楼造型别致,似乎受了凡间上南道建筑的影响,青瓦白墙,飞檐流水,既有仙家气度,又不失几分烟火气息的温馨。
一道流光闪过,似是阵法感应,随后大门自动打开,欢迎主人归来。
走进阁楼,许安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开始打量李纯儿的住处。
阁内布置既雅致又温馨,似有几分仙气,又不失烟火气息。
一张古朴的檀木茶几上,摆着一套精巧的茶具,几缕清香从一旁的熏炉中缓缓飘出。
李纯儿引着两人在茶几旁坐下,亲自沏了一壶灵茶,茶香四溢,令人神清气爽。
“许安,说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纯儿递过一杯茶,满眼关切,“明明是在道主殿治疗,怎么突然被玉衡首座带到了论道大会上?”
赵三青也好奇地看着许安,道:“是啊,许老弟,你知道吗?今日之后整个玄守庭怕是都知道你了。”
方才发生在许安身上的种种,都让赵三青、李纯儿感到跌宕起伏,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
许安简单将自己在道主殿遇见甄太平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基本就是重复了方才给姜革所说的内容:“我与庭主相谈颇为投缘,想来也是因此侥幸才能有此机会...”
二人听完,李纯儿先是皱起眉头,忧心忡忡道:“如今众人对你有所误解,恐怕对你在皇庭司的处境不利。我听到不少修士在背后议论,说你不过是借了某位首座的光...”
赵三青见她神色担忧,连忙安慰道:“许老弟,你虽然是单灵根天赋,但哥给你作证,你绝非庸碌之辈。那些宵小之徒无非也就是背后议论两句,只要你不在意,他们自然会淡忘此事。”
许安看着两人满脸的关切,心中感动,但他自己实则并没有太过在意,含笑道:“心宽路自顺,路顺运自来,运来路自宽
你们放心,流言蜚语还伤不到我。”
“说得好!”赵三青重重地拍了拍许安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兄弟!”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纯儿忽然站起身来,对许安道:“对了,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她转向赵三青,“师兄,你暂且在外厅休息吧,我和许安有些私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