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建议董建华暂时调离临床一线岗位,停掉手术权限,接受医院纪委和工会的考核和监督,同时强制接受专业的心理评估和疏导。观察期暂定三个月,这期间她的所有表现将作为后续最终处理的重要依据。各位有无异议?”龙丰有点颐指气使的说。
徐院长和杨志刚科长小声碰头嘀咕几句后都说:“好吧!同意龙书记意见。”
“那什么时候董建华可以再回胸外科?徐院长。”吴波主任追问。
“表现考核很好,三个月,用您吴主任的比喻就是三个月疗程,病好了,你的爱徒就回,哈哈,别急吴主任!”
“谢谢领导开恩,皇恩浩荡”。
“哈哈,吴主任你这个铁齿铜牙 今天你推翻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致的处理思路。”
“感谢领导特事特办,灵活掌握。”
“你吴主任意思,我们今天没有采纳你请求,就是教条主义,形而上学不是?”
“徐院长 言重了,岂敢岂敢。”吴波抱拳向徐院长致意。
张飞局长打断徐院长和吴波主任之间的调侃说:
“由于我们在董建华的检讨书里面知道了这次举报信的始作俑者不是董建华,是医院的两位资深中层干部。张飞快速的扫视一下变色龙说道。
“洪亮和李红章主任,这两位请徐院长安排医院党委纪检有关职能部门对他们进行交谈调查了解,核实董建华所交代的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情况是否属实,然后做出相应的合情合理的处分,决不能姑息养奸,敷衍了事,蒙混过关。”
张飞敲了敲桌子提高了声量继续说:
“一个星期后请徐院长责成医院有关部门把关于对洪亮和李红章在举报信事件中的行为调查情况和处理决定上报卫生局党委办公室。”
吴波紧绷的身体现在轻松多了,闭上眼,抬手用力地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是如释重负后的巨大疲惫,继续低声道:“千恩万谢…谢谢领导。”
杨志刚沉着脸,最终也缓缓摇了摇头说:“我同意徐院长和龙书记的上述建议和决定。内部事情还是由院方领导解决为好……”
“变色龙”龙丰则微微颔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赞同:“谢谢徐院长能考虑我的建议,这样处理既给了年轻人改正错误机会,也体现了组织的严格要求,很好。”
张飞的目光从吴波如释重负的脸上,移到“变色龙”龙丰那副深得“领导艺术”精髓的表情上,最后又落回徐院长带着妥协与无奈的脸上。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终于放松下来,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尘埃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无声沉浮。
徐院长和杨志刚正压低声音交谈着后续的琐碎安排,龙丰淡定,从容依旧。偶尔凑过身子来跟吴波主任说话,说话之间一手轻轻拍着吴波主任肩膀,好像安慰,又好像鼓励和夸赞。
张飞局长开会前,要董建华的检讨书分心,没有来得及上厕所,到了这个会议短暂间歇时间,感觉有点尿急,于是起身去卫生间。
走到门口时候,沉重的木门被拉开。当张飞局长出门去卫生间经过长廊时候,声控灯次第开放,明亮的灯光瞬间涌入,也映亮了门外一个伫立的倩影。
张飞局长惊吓一下,愣住了。是红玫瑰董建华。她来干嘛?
董建华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门外。或许她是想来找吴波,或许是不放心自己的处理结局。
她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被自己咬得发青。刚才门内那场决定她命运的激烈争论,那些关于她“心理疾病”、“给她机会”、“暂缓处分”的话语,一字不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耳膜和心上。
她听到了吴波那番几乎是用尽所有力量为她辩护、将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声音里的痛楚、恳切和深重的担当,像一把重锤,把她心中那座由嫉妒、误解,怨恨和偏执筑起的高墙,瞬间砸得粉碎。
那一刻,巨大的羞愧和一种从未有过的、灭顶般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就在门开的刹那,就在她看到吴波疲惫而沉痛地坐在里面、徐院长宣布“暂缓处分”的瞬间,董建华一直死死攥在手中的那支属于她的刻着院徽和“董建华”三个字的金属钢笔,再也握不住了。
“啪嗒”一声脆响。
这支钢笔是董建华医生上一年度表彰大会“白求恩之光”杯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上被评为“先进个人”的所得奖品之一——钢笔。
(( 白求恩,加拿大共产党员,国际主义战士,着名胸外科医师。他于1938年来到中国参与抗日革命,提供有效的医疗救援服务。
1938年,率领医疗队抵达中国延安,不久后赴晋察冀边区,担任晋察冀军区卫生顾问。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坚持在前线为八路军伤员做手术,为中国的抗日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
在工作的一年半时间里为中国抗日革命呕心沥血,1939年11月12日,因手术中被细菌感染转为败血症,在中国河北省唐县黄石口村逝世。
伟大领袖毛主席称其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
钢笔直直地坠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银色的笔帽与黑色的笔身瞬间分离,滚向两边。
这时候,董建华猛地一颤,像被那声音惊醒,又像是被眼前杵着的高大威猛的男人张局吓到了。
她下意识的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踉跄着,像逃离炼狱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走廊尽头那片昏暗的安全通道。背影仓皇而绝望,消失在楼梯的转角。顾不上捡起来地面上滑落的钢笔。
张飞站在门口,他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枚带着董建华最后体温的银色笔帽。好一支漂亮的钢笔。
钢笔杆上镌刻的“董建华”赫然醒目,张飞局长知道这支钢笔的来历:那是上一年度卫生系统表彰大会上,授予董建华等30名同志“‘白求恩之光’称号奖获得者的奖品。
当时这个奖品就是张飞局长亲自授予披红挂绿的董建华医生的。张飞局长似乎又回到了去年那个颁奖典礼,当时颁奖现场的场景历历在目……
《喜洋洋》颁奖配乐又一次耳际萦绕。张飞那一次第一次目睹了美女医生董建华。还比较本分的坐怀不乱,不近女色的张飞局长那一次失态的多瞟了一眼董建华,眼睛发亮,心里嘀咕:多么漂亮的大女孩,是谁家生养的啊?!
张飞脑海里继续在无序的回放去年给董建华颁奖的场景:
颁奖大厅里,人声鼎沸,镁光灯此起彼伏,晃得人眼睛发花。掌声如潮水般涌起,簇拥着一位身着水蓝色礼服裙的女子婷婷袅袅地走向舞台中央。她容颜如画,眉眼精致得无可挑剔,顾盼之间,那抹羞涩与矜持轻轻流转,在灯光下漾开令人心折的涟漪。
颁奖的张飞我早已在台中央站定。他目光炯炯。女子款款走近,就在双手交握的一刹那,仿佛有根无形的弦被骤然拨紧。
那是一只无可挑剔的手。张飞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玉手。
指尖纤长,玲珑剔透如精心琢磨的玉雕,仿佛半透明的花瓣;肌肤细腻,白润,犹如凝结的羊脂。握在掌中,微凉而柔若无骨,仿佛轻轻一用力便会揉碎,又仿佛握住了最上等的丝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