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像被一道惊雷劈住，浑身猛地一颤。她之前还强撑着镇定瞬间崩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疯狂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丈夫，又慌忙转向王海生，声音哽咽的几乎不成调，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王狱长……我真不知道啊！在我来监狱的头一天晚上，那个总跟战龙一起来我家的男人，突然开车来到我家，塞给我一副手套，说‘天冷了。于彪该动手了’。‘’我……我还以为他是让他在里面多注意身体，赶紧适应里面的日子，怎么会想到……想到是让他杀人了啊！‘’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混杂着无尽的悔恨，在肃穆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于彪看着妻子崩溃的样子，眼圈也红了，却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的垂下头，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肩膀不住的颤抖。
‘’只一句话该动手了‘’，于彪就精准指知道目标是李阳……‘’王海生握着笔录纸的手指骤然收紧，纸边被捏出几道深深的折痕，一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一年前拿起氰化钾谋杀案，就是冲着李阳来的！于彪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猛地抬头，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审讯室的沉寂，目光如炬的锁住对面的于彪：‘’于彪，别再绕圈子了，说说一年前那场氰化钾谋杀案，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于彪的头垂的更低了，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桌沿，指甲缝里还嵌着污垢。几秒后，他猛地抬起头，牙齿狠狠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哑着嗓子开口：‘’那案子……是洪建干的。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要弄死李阳。谁知动手的那一天，李阳被调到别的牢房……‘’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几分复杂的庆幸与后怕，‘’最后……最后那个刚进来的新人，成了替死鬼。‘’
‘’氯化钾哪来的？‘’王海生往前探了探身，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这起悬案压了整整一年，多少个日夜，专案组的人都围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线索打转，此刻终于看到了突破口。
于彪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莫名浮现出一种卸下重负的释然，他迎着王海生的目光，语气异常坚定：‘’是我给洪建的。‘’
‘’从哪弄来的？！‘’王海生的声音瞬间拔高，握着笔的手都有些发颤。一年了，这起悬案终于要揭开最后的面纱，他忍不住想起那五位潜伏的干警——他们脱下警服，混在服刑人员中，同吃难以下咽的牢饭，同住拥挤潮湿的牢房，夜里还小心翼翼的搜集线索，怕暴露身份。多少个深夜，他们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传递信息，甚至要面对未知的危险，如今，这份坚持终于有了回报。
于彪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下意识飘向审讯室的监控，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缩：‘’是……是虎哥给我的。他是金悦城歌厅的老板，叫赵虎。‘’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桌沿挲，像是在回忆那段让他心惊胆的的过往：‘’就是一年前那场谋杀案的前几天，虎哥没露面，派了个面生的小弟来看我。那人拎着一兜子苹果，主要是虎哥让他捎来的，我后来才发现，最底下那个苹果被挖空了，里面藏着个小玻璃瓶，装的就是氰化钾！‘’
‘’有张纸条，‘’于彪补充道，声音压的更低，‘’上面就两句话，让我把瓶子交给一个叫洪健的人，别的啥也没说啊。‘’当时也没敢多问，也没敢多看，赶紧把东西藏起来了。‘’
‘’砰！‘’王海生猛地攥紧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搪瓷杯里的水都溅出了几滴。他脸上的震惊几乎藏不住——监狱的安检流程向来严格，金属探测、物品开箱检查，甚至连食物都要经过x光机，可氰化钾这种致命的剧毒，竟然能混在水果里，堂而皇之的送进监狱，在他眼皮底下流通。
‘’管理漏洞太大了！‘’王海生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额头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立刻在笔记本上飞快地下‘’加强监区物品安检‘’‘’排查外来人员对接流程‘’两个关键词，眼神变得越发凝重：这绝不是偶然，必须立刻整改，否则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还没等情绪平复，王海生立刻抓起对讲机，声音急切却沉稳：‘’立刻派人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提审洪建，把于彪的口供同步过去，必让他开口！‘’
对讲机那头传来清晰的回答声，王海生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于彪，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而医院的审讯室里，起初洪建还梗着脖子死不承认，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躲闪着说‘’不知道‘‘’’没听过‘’，甚至还拍着桌子喊冤，直到干警将打印好的于彪口供推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签名和手印，洪建的脸色才一点点垮下来。他盯着口供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病床上，终于全盘交代——从赵虎送烧鸡里的纸条，让他找于彪取氯化钾，到他往李阳的枕头上撒氯化钾，再到误杀新人的全过程，和于彪的供述分毫不差。
这边刚拿到洪建的口供，王海生就立刻调来相关卷宗。昏黄的台灯下，他一页页翻看着，当目光落在‘’赵虎‘’的名字上时，瞳孔骤然一缩——卷宗末尾写的清清楚楚，赵虎因李阳强奸杀人案和多起涉黑案件，已于一年前被依法执行枪决。
‘’线索断了？‘’王海生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大脑飞速运转。可转念一想，于彪口中的‘’大哥‘’是战龙，赵虎又是战龙集团的人，如今赵虎已死，所有指向性的线索，瞬间像一张网，牢牢锁住了省城战龙集团的核心——战龙。
‘’看来，这案子的根，远比想象的要深。‘’王海生合上卷宗，眼神变得犀利如刀，‘’下一步，该对战龙动手了。‘’
王海生的指尖几乎是颤抖着划过屏幕，不等电话接通，胸腔里翻涌的狂喜已顺着急促的呼吸泄露出来。‘’领导，有突破！电话刚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的喊出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于彪和洪建全交代了！氰化钾谋杀案的幕后黑手，就是他俩！‘’
他刻意顿了顿，将这个重磅消息的冲击力拉满，才继续语速飞快的汇报：‘’更关键的是，他们供出了指使者——赵虎和战龙，赵虎那边已经查实，一年前就因为其他案子被枪决，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像拧成了绳，死死拽向战龙！‘’
电话那头领导原本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听到氰化钾谋杀案和战龙两个关键词时，瞬间没了睡意，声音陡然拔高，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好！太好了！‘’接着便是雷厉风行的指令，‘’我现在立刻连线省城专案组，半小时内必须把战龙集团的骨干成员全部控制住，一个不能跑！‘’
他停顿片刻，手指在桌面上急促的敲了敲，又补充道：‘’我马上抽调两组精锐，让他们立刻去广州！再联系广州警方，他们提前布控，海陆空的出口都要盯死，务必将战龙一举抓获，绝不能让他借着地域的优势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