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望着病床前亲昵互动的两人,妹妹将珍珠耳钉别在耳后对着苏晚棠转圈,苏晚棠笑着点评“真好看”,眉眼间尽是温柔。暖黄的灯光下,细碎的欢笑声像是揉碎的星光,填满了这间曾布满消毒水味的病房。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命中的一束光。
这些年,他在拳台拼命、在豪门委曲求全,深夜里翻找古籍时指尖被油灯烫出的泡,腿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都在这刻化作了尘埃。妹妹眼中重新燃起的生机,苏晚棠眼角弯弯的笑意,像春日的暖阳,融化了他心头最后一层坚冰。
苏晚棠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翡翠镯随着动作轻响,桃花般的笑靥绽放在脸上,眼底盛着融融的情意。梁平喉咙发紧,忽然觉得命运的齿轮转动得玄妙——曾经以为只是场利益交换的婚姻,却让他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傻站着干什么?”苏晚棠嗔怪地朝他伸手,“还不过来给我们拍张合影?”梁平快步上前,接过手机的瞬间,妹妹已经亲昵地搂住苏晚棠的肩膀。镜头定格的刹那,他望着画面里两张灿烂的笑脸,终于确信,眼前这个曾被他视作枷锁的苏家大小姐,或许真的是上天派来救赎他的贵人。
手机快门轻响,画面里苏晚棠的指尖搭在妹妹肩头,两人眉眼弯弯,连眼角的细纹都浸着笑意。梁平举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忽然发现镜头里三个身影重叠的模样,竟比记忆里任何画面都要鲜活明亮。
\"来都来了,顺便检查下你的腿。\"他蹲下身,掌心贴着苏晚棠冰凉的脚踝,声音不自觉放柔。轮椅碾过医院长廊的声响惊动了值班护士,当苏晚棠被推进ct室时,妹妹攥着他的袖口小声嘀咕:\"哥,我觉得嫂子最近气色特别好。\"
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梁平在检查室外来回踱步。半小时后,主治医师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震惊到近乎虔诚:\"苏总,不知道你是否相信奇迹——\"他指向ct影像上重新生长的神经脉络,声音微微发颤,\"你的腿在慢慢恢复,这简直创造了奇迹,我行医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
苏晚棠的手指死死抠住轮椅扶手,翡翠镯磕出清脆声响。她转头看向梁平,却发现他红着眼眶笑了,眼泪砸在她手背,滚烫得灼人。记忆突然闪回无数个深夜——那些浸透血渍的古籍,他腿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他说\"我赌一把\"时眼底燃烧的光。原来不是奇迹降临,是有人用血肉之躯,在绝望的荒原上硬生生踏出了一条生路。
梁平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苏晚棠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在医院走廊上大声呼喊:“梁平!我爱你!”声音撞在白墙上又弹回来,惊得来往护士纷纷侧目。她仰起头望着他,眼底泛起泪光,却又带着破茧般的畅快笑意:“今天看完妹妹,赶紧给我回家办点正事!”
梁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着发不出声。他看着苏晚棠泛红的脸颊,想起她平日里骄纵又倔强的模样,此刻却毫不掩饰地在众人面前剖白心意,心跳陡然快了半拍。“怎么的?这个女人又来...” 他刚在心里嘀咕,却见苏晚棠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还愣着干什么?回家重新办场婚礼,要昭告全城——是我苏晚棠这辈子非你梁平不嫁!”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得朦胧,梁平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碎钻发饰,突然觉得那些深夜的疼痛、漫长的等待,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漫天星子,纷纷扬扬落在眼前人含笑的眼角。妹妹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主治医师推了推眼镜,忍不住感叹:“爱情啊,果然是最好的良药。”
夜风卷着玉兰香灌进车窗,梁平将苏晚棠抱下汽车时,她突然搂住他脖颈,在他耳畔呵出温热气息:“你妹妹可真是漂亮,等她好一点,我们就送她去初中上学,接到家里住。”指尖划过他后颈凸起的骨节,“这阵子先辛苦梁老师给她补习功课?”
玄关的水晶灯亮起,苏晚棠转动轮椅停在婚书摆放的檀木柜前。泛黄的契约上“三年之期”的条款清晰可见,她的指尖悬在墨迹上方,轻笑出声:“我想了想,婚礼还是等我的腿站了起来再举行吧,到时候我要穿着白纱,踩着高跟鞋走向你。”
梁平蹲下身与她平视,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好,我等。”月光漫过他新添的细纹,落在她泛红的眼尾,“不过合同...不用撕了。”他抽出契约轻轻抚过,“这上面的每一笔,都是我们相爱的见证。”
纱帘被风掀起一角,苏晚棠忽然伸手勾住他的领带。轮椅与皮鞋在地板上碾出细微声响,她仰头望着这个曾让她又恨又爱的男人,嗓音带着蛊惑的沙哑:“梁医生,既然要等...不如先做点别的事?”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月光将交叠的身影投在婚书上。这一夜,翻涌的爱意如同涨潮的海,漫过所有等待的时光,在寂静的夜里,编织出比契约更永恒的承诺。
水晶吊灯将晨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苏晚棠对着梳妆镜反复调整耳坠,冰凉的钻石贴着泛红的耳垂。翡翠镯与梳妆台碰撞出清脆声响,她盯着镜中自己眼下的青影,第三次擦掉晕染的眼线。手机在轮椅扶手上震动,李绅的名字赫然弹出,附带的照片里,他身着笔挺西装站在玫瑰拱门之下,附言写着“老地方等你,这次换我走向你”。
“梁平!”她猛地推开书房门,轮椅碾过门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年之期到了,李绅回来了,说要向我求婚。”喉间泛起酸涩,她攥紧轮椅扶手,指节泛白,“我心里乱得像团麻,到底该怎么办?”
案头摊开的古籍还冒着药香,梁平放下手中银针,起身时牵动了腿上未愈的伤口,微微踉跄。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目光温柔地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答案在你心里。”他伸手想抚去她眉间的褶皱,却在半空停住,“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更不会让你为难。”
苏晚棠突然别过脸,轮椅急速后退撞上墙角。“我需要一个人想想。”她的声音发颤,转身冲出书房时,发间的珍珠簪子应声而落。房门重重摔上的瞬间,她背靠门板缓缓滑坐在地,耳边轰鸣的心跳声里,她终于不得不承认——比起李绅带来的悸动,更令她恐惧的,是失去那个默默守在身边、用伤痕累累的双手为她编织希望的男人。
苏晚棠蜷缩在卧室的飘窗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十年前李绅送她的贝壳项链。月光漫过窗台,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清冷的影,楼下花园里,梁平坐在轮椅旁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他仍在翻阅那本《鬼门玄音针法》,书页翻动的声音隔着玻璃隐隐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项链摘下塞进抽屉最深处,金属扣碰撞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夜枭。当她转动轮椅来到玄关时,梁平已站在那里等候,手里捧着她常披的羊绒披肩,发梢还沾着夜里的露水。
“我要单独去见他。”苏晚棠仰头望着他,喉结微微滚动,“在家等我。”
梁平沉默着为她披上披肩,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时顿了顿,最终只是轻声说:“路上小心。”目送她的轮椅消失在雕花铁门后,他弯腰捡起她遗落的翡翠发卡,月光落在剔透的玉石上,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是等待破茧的蝶,又像是即将沉没的船。
城市另一端的咖啡厅里,李绅西装革履地捧着红玫瑰,笑眼盈盈地向她伸出手:“晚棠,这些年我......”话音未落,苏晚棠已转动轮椅后退半步,指尖抚过订婚时梁平为她戴上的素圈戒指:“李绅,有些梦,该醒了。”
夜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她望着落地窗外的霓虹,忽然想起梁平说“我的爱不变”时平静的眼神。原来真正的光,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而是那个愿意在寒夜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焐热岁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