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伟说得有鼻子有眼,那些本来要走的人,立马回来,竖起耳朵听。
“你瞎说什么?没有的事!”
她不过一个小老百姓,投机倒把大不了批评几句,但要是传出来和男人有点什么,那可就要被所有人戳脊梁骨了。
苏广昌和尹丹红脸都绿了,难道自家儿子真戴绿帽子了?
“我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那男的个子和我差不多,丹凤眼,白白净净的,还戴着眼镜,我听见你叫他李占廉。”
任建伟太笃定了,要不是苏晚秋知道他在诈刘明芳,就连她都要信了。
“你放屁!水门沟子根本就没有叫李占廉的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
“你废话!我每周都去,那里头的人,我谁不认识?”
苏晚秋噗嗤笑出声,刘明芳不打自招了。
听到笑声,刘明芳这才回过神来,可是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任建伟,你套我话?”刘明芳牙根直痒痒。
“谁叫你笨的。”任建伟挑眉。
常青松努力压着嘴角,随后看向苏广昌和尹丹红。
蔫坏的两口子,想抓苏晚秋的把柄,结果自己家儿媳妇送上门来。
这回看他们俩怎么收场。
“刘明芳,这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常青松长得本来就凶,再加上现在又黑着这张脸,刘明芳抬头看了他两眼,哇的一声给吓哭了。
“我..我就是去..去卖了几个鸡蛋啊,真没干别的事啊。”
刘明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苏广昌和尹丹红心里把刘明芳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这个蠢猪似的,别人一两句话就给诈出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哈哈哈哈哈!这苏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贼喊捉贼。”
“苏老头,我要是你啊,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呦!”
“赶紧带儿媳妇回家吧,别在这现眼了。”
“真是笑死人了。”
苏广昌的脸一阵白一阵青。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人会相信苏晚秋真的在县城卖酱菜。
但刘明芳在镇上卖鸡蛋是铁打的事实,他解释不了。
“你还有脸哭!赶紧跟我回去!”尹丹红左手搀扶刘明芳,右手拿起篮子。
“等等!”苏晚秋叫住了他们。
这事还没完。
“你们就这么走?恐怕不行。”
苏晚秋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又是现场最大的官,她说的话没人敢反驳。
“你..你还想怎么样?”尹丹红声音发颤。
“我没给你们扣上资本主义尾巴的罪名,没让你们上公社接受批斗,已经很仁义了。”
“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爸妈?不孝的畜生!”
“你们带人来抓我的时候,眼里有我这个闺女吗?轮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苏晚秋被骂,却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仿佛对面这两个是陌生人一样。
“常支书,在黑市卖东西如果被公安或者市管会发现,必须要没收商品,还要罚款。
“咱们永乐村离公社就几步路,要是让别人知道您发现有人投机倒把,没有处理...我怕到时候有人在公社那说您的闲话啊。”
苏晚秋知道常青松最怕的是什么,所以她刚说完,常青松心中便有了决断。
“苏广昌!你们家违背计划经济,私自买卖商品,投机倒把罪大恶极!”
“把赃物都留下,明天来大队交100块钱罚款。”
“如果表现良好,我可以不上报公社。”
苏广昌脚下一软,100块钱啊!
他们家所有存款加起来只有112块,这一下就全赔进去了!
“常支书,我们家真没这么多钱,我们...”尹丹红哀求道。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明白吗?”常青松语气凝重,“如果不是看在都是一个村的份上,光是你们诬陷干部这一条罪,就够你们老苏家喝一壶的。”
尹丹红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广昌拉住了。
“好,我们..我们这就回家凑钱。”
他们三个如同丧家之犬似的,逃离了大队。
“常支书,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回县城了。”
“好,好,苏副科长路上小心。”
苏晚秋心情很好,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回了县城。
她夸了任建伟一路,这小子不错,虽然那些话是苏晚秋教的,但他表现得更好。
“妈,姥姥姥爷会不会还来找事啊?家里只有大姐和小妹,我怕她们受欺负。”
其实任建伟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苏晚秋已经交代过苏美华了。
只要有人找事,立马打电话给县委找她。
而且如今的苏美华也不是原来那个懦弱的女人了,她能保护好自己还有妹妹。
回到扳手厂家属院,苏晚秋看到任娟正在做功课,汪国清则在一旁看书。
最近天气太冷,苏晚秋索性没让任娟回永乐。
“妈,你回来啦?”
苏晚秋一进门,任娟就放下作业,迎了过来。
汪国清也抬头。
“嗯,回来了。”苏晚秋摸摸任娟的头。
“晚秋啊,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汪国清笑呵呵地说道。
苏晚秋放下手里的包,走了过去,“汪叔,什么好东西啊?这么神秘?”
“你看看!这是南元市文化局新出版的连环画《梦中国》。”
“还没正式发售呢,我先拿到了一本,这个画家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正初,我今天看完了,你拿回去看吧。”
汪国清从书房里拿出一本精装的连环画,苏晚秋有些尴尬地搓搓手。
“我跟你说,这个画家有灵气,功底深厚,还非常有创意。”
苏晚秋接过来,没有打开看。
“怎么?你不喜欢看?”汪国清以为苏晚秋对连环画不感兴趣。
“不,不是...”
“晚秋啊,虽然你现在是宣传科的副科长了,工作也忙,但是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不能停止学习的步伐明白吗?”
“不要小瞧了这本书,虽然是连环画,但立意深远,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作品。”
汪国清把这本连环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苏晚秋听得不好意思,耳朵根都红了。
“汪叔,其实...其实这本连环画我看过了。”
“啊?不可能啊,文化局那说这是内部刊印,还没开始发行啊。”汪国清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