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婶也算老江湖，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也是急得没了办法。小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术士，可我知道啊！”
“小羽再这样杀人，早晚会把术士引来。那时候，小羽插翅难逃啊！”
方婶捂着脸哭道：“我就是一个小偷，不会术士的法术，也不会蛊巫的手段，想救小羽都不行。为了保住小羽，我想到了杀人灭口。我去找那些靠得住的朋友帮我查线索，只要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我就一定要把她灭口，再把人头带回来给小羽吃。”
“我怕你们会查到小羽，还冒充梁伟颐的声音，通过她的关系，找人抹去了交警那边的监控录像。后来，你们还是来了。我不得不冒充梁伟颐，给她同学打电话，希望能把你们逼走，所有的事儿，都是我干的！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我点起一根烟道：“你恐怕早就想好对付我们的办法了吧？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牺牲自己，保护小羽。你一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相信，杀人的是个盗门高手。”
“而你自己也会在必要的时候‘畏罪自杀’。只要你一死，我们的线索就会再次中断，有了你藏在厨房坛子里的人头，小羽在短时间内不会出去杀人，我们自然会因此结案。”
我转身道：“我从病房通风口爬进去之后，你急于要杀我灭口，其实也是在保护小羽！后来你干脆用上了两败俱伤的打法，是要拼上性命跟我同归于尽啊！”
我沉声之间，话锋忽然一转：“可你想没想过，你能帮小羽逃过一劫，等她再吃人的时候，谁还能救她？”
方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声音空落落的，朝着我这边望过来：“是啊！谁能救她？谁还能救她？”
她的语气里满是绝望，带着自暴自弃的颓唐，“她身边也就只有我了，再没人会管她的死活，没人会救她了！”
话音刚落，方婶猛地起身，像疯了一样直扑过来。
我侧身避开的同时，扬手示意想要拔枪的许若欢：“让她走！”
可方婶刚冲到审讯室门口，又猛地顿住，踉跄着退了回来，声音里裹着浓重的鼻音：“我出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救不了小羽，都一样，谁也救不了她。”
她喃喃自语着，忽然转过身，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你能救小羽吗？”
我放缓了语调，沉声道：“我不敢打包票。但如果你肯好好配合，我可以试试。”
方婶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快要凝固，才哑着嗓子开口：“你能帮小羽瞒过术道……”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自嘲地笑了笑，“罢了，是我痴心妄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梁伟颐快步走了进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李先生能把小羽救回来，她依旧是我的妻子！”
“爸爸，您是不是疯了？”
梁小沫紧随其后冲进来，声音尖厉。
“沈小羽早就变了！她可是吃人的啊！你还要留着她？”
“胡说！”
梁伟颐猛地回头，声音里满是怒意，带着维护的急切，“她只是被邪祟附身了，她还有救！一定有救的！”
“您别再糊涂了！”
梁小沫跺着脚，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焦灼，“就算真能救回来，沈小羽杀了那么多人，法律能饶过她吗？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坐牢！”
我沉声道：“沈小羽杀人，究竟是不是被邪祟控制，还没确定，你不要乱说。”
想抓沈小羽，必须让方婶配合我才行。
刚才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方婶留有希望，只要她的希望在，就会配合我抓捕沈小羽。
梁伟颐冲进来时，我差点叫好，这一波配合基本已经让方婶有了底气，差一点点自己消化的时间就能坚定下来。
不是因为梁伟颐对沈小羽如何，而是她刚才那句话给了方婶无限的希望。
谁曾想，梁小沫偏偏在这个时候跟了上来。
万一她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让方婶希望全无，我不是等于白白耗了这么久？
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空谈，方婶就真的会让自己死在这里，我们的线索也就断了，就更难收场了。
要命的是，我现在偏偏不能赶梁小沫出去。
方婶这样的老江湖，最会察言观色，让她发觉不对，我马上就会前功尽弃。
尤其是方婶所在的盗门，见过太多张笑脸背后的算计，听过太多句没问题里的敷衍，早就摸透了人在利益、情绪、欲望驱动下的反应。
所以我刚才没有当机立断地答应，只是点到为止反倒是可信一些。
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提起某事时语气突然发紧，或是看似随意的动作里藏着刻意的回避，这些在老江湖眼里都是话外有话的信号。
他们知道，人会说谎，但身体的惯性反应、语气里的微颤、话题切换的突兀，这些藏不住的破绽。
梁小沫也许会说出来些什么，但是我们不能突兀地打断，否则也是一样的会失去信任。
梁小沫听见我的呵斥，马上转过头来：“我有乱说吗？你敢说沈小羽没有杀人？”
“够了！”
梁伟颐厉声道：“从我跟小羽在一起，你就处处针对她，可她从来就没说过你半个不字。现在她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出去！”
“你现在来怪我！”梁小沫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梁伟颐指着大门道：“我让你出去！”
“你会后悔的！”
梁小沫狠狠一跺脚，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梁伟颐这才向我说道：“李先生，求求你救救小羽！我愿意以私人名义雇佣你！”
“现在不是谈钱的问题，先出去，让我再想想！”
我直接把梁伟颐撵出去之后，方婶忽然开口道：“你答应救小羽，盗门当中有一招幻千手从不外传，正是我的祖传下来的，我愿意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