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嘶吼声穿透枪声，听得我后颈发紧，他们是真的想把这条河连同我一起毁掉。
我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在水里调整姿势，双臂用力划水，双腿像鱼尾一样快速蹬踏，借着水流的推力向对岸冲去。
河水灌进衣领，冰凉的触感却激得我浑身绷紧，也就几秒钟的工夫，终于到了对岸河床的碎石，我立刻扣住石头借力，猛地翻出水面扑到岸上。
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也顾不上疼，顺势贴着岸边的土坡趴了下来，连呼吸都压到最轻。
还没等身形完全停稳，头顶就传来榴弹划破长空的尖啸，那声音尖锐得像要撕开空气。
我死死按住地面，下一秒，水里轰然炸响，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在震颤。
被榴弹掀上半空的河水像倾盆暴雨般砸向河岸，水花溅得我满脸都是，却也恰好挡住了岸上的视线。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手脚并用地爬起身，猫着腰飞快冲向山脚下的草丛。
耳边还响着水流落下的哗哗声和岸上隐约的怒骂声，直到身体扎进茂密的草丛，被枝叶完全裹住，才敢稍微松口气。
等我停稳身子，背着包裹的大牙鹰就和云星眠一块儿赶了过来。
我怕追兵过河，拉起大牙鹰，往山林深处跑了过去。
直到确定没有追兵，我才喘着粗气问道：“云星眠，你怎么跟过来了？你不是应该在那边？”
云星眠无奈道：“刚才你过河的时候黄坚营就告诉我，如果你们动了手，就让我跟着你。你想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还用原来的镜子。那面镜子在他身上。”
“嗯？”
我拿出铜镜：“云星眠，看看那边怎么了。”
云星眠转过去之后，我立刻听见了黄坚营的怒吼：“你是三岁小孩吗？为了一口气，就能满地打滚、不依不饶？”
关白浩怒道：“姓黄的，是供奉又能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你私通外敌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竟然还反过来训斥我？”
“私通外敌？谁？李天生？”黄坚营厉声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吃定了李天生，就算你现在杀得了他，你最少也要损失一半以上的人手。你要是不想从这儿走出去，我绝不拦你。”
黄坚营不等对方说话就抢先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李天生合作？那是因为只有我们联手才能走出去！要不是李天生一时疏忽被我抓住了大牙鹰，我早就是死人了！”
关白浩的脸色明显一变之后，才说道：“李天生越强，越得死！他不会放过我！”
黄坚营沉声道：“你不会是把那个叫梁玉茹的怎么样了吧？”
关白浩面色变了几次之后才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把梁玉茹追丢了，说来也奇怪，我本来分出了一半人手去追梁玉茹和大牙鹰，自己带着梁小沫慢慢往山区里行进，顺便等你们的消息。”
“谁知道梁小沫竟然非要梁玉茹的人头不可，最后逼得我没办法了，才掉头去追梁玉茹。
等我把她们追到这片山谷外围的时候，她们就消失了踪迹，我们却糊里糊涂地走进了山谷。”
我听见梁玉茹暂时没事儿，才松了一口气。
黄坚营一皱眉头道：“你们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
“那边！”关白浩手指的方向，正好跟我们进山谷的位置相差不远。
这么看来，进入山谷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布在外面的隐阵也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黄坚营沉声道：“既然梁玉茹没死，那就好办了……”
关白浩冷声道：“我们从进来之后，每天都在死人，谁知道那两个娘们儿死了没有？李天生肯定不会罢休！他必须得死！”
黄坚营见说不动关白浩，干脆转过话题：“梁小沫在什么地方？”
关白浩脸色阴冷道：“就在屋里。她妈的要不是！要不是她还有用，我真想一刀杀了她！”
关白浩一提梁小沫就七窍生烟：“那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们明明已经身陷绝地了，让她稍微回去一会儿，把冷薇宇给放出来，说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要看见，嗯……要看见梁玉茹和李天生的人头，她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她……”
关白浩正说话时，我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李天生在哪儿？”
黄坚营转过身去，我就看见梁小沫拿着一把刀从一间屋子里冲了出来。
关白浩一个箭步冲到梁小沫身边，抢过刀来，反手给了梁小沫一个耳光：“臭娘们儿！你要是再咋呼，老子立刻杀了你！”
梁小沫连嘴角的血迹都没去擦：“怎么啦？你一个晓天楼执事，驱邪不行、杀人不行、赚钱也不行，就只会对我逞威风？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走出山谷！”
“你！”
关白浩气的火冒三丈。以他的性格，恨不得将梁小沫碎尸万段，偏偏又不敢碰梁小沫一根汗毛。
杀了梁小沫，她体内的冷薇宇马上就会死，唯一的线索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他不敢去赌！
梁小沫擦着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你不杀我，那就去杀李天生。李天生一死，我马上放冷薇宇出来。”
黄坚营冷声道：“你不会真像梁小沫说的一样不会算账吧？用你一半儿的势力换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你觉得这个买卖划算？”
关白浩冷声道：“你在跟我说话？”
黄坚营戏虐道：“这里一没有狗，二没有魂的，我还能跟谁说话？”
“放肆！”关白浩勃然大怒：“你活够了？”
梁小沫顿时惊喜道：“杀了他！赶快杀了他！”
梁小沫疯了！在她看来，不管是谁，只要是帮着我说话的，就都该死。
黄坚营坐在原地点起一根烟来：“我劝你最好把执事的脾气收起来，现在咱们都是一个脖子顶个脑袋，谁怕谁来？
你要是还觉得不爽，咱们就明刀明枪地比划比划，别拿着架子当王八气儿！”
“你……”关白浩气的胸口起伏，最后把一腔怒火全都发在了梁小沫身上：“给我滚回屋里去！”
梁小沫冷笑着转身：“马上就要到时候了，你们就慢慢等死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