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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村,宁静而祥和,被大山环绕,四条银白色的匹练从四个方位倾泻而下,于村前的草地交汇成一个澄澈的湖泊,波光粼粼。村民与独角兽相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是大荒里一处不被外人知晓的桃花源。

现在,村长对向萧尘揭开了它的另外一面,此地更像是人为设下的养蛊地,适者生存,败者退亡。

“没有你想的那么残酷,决斗失败的一方并非永远无法回村,他可以以旅者的身份回来短暂驻足。”村长摇头,替自己的祖辈辩解,“大荒太残酷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传承不会断绝,哪怕会被人淡忘。”

“村长,那与你决斗的另外一人,现在何方?有回来过吗?”萧尘问道,想知道村长当初是如何处理的。

“三十年前她曾回来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但我知道她还活着。”村长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兽皮小包裹,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后,一块拇指指甲盖大小,暗红色的菱形石头躺在里面。

“这块石头是石灵大人身上的一部分,觉醒出后两种潜能的人各持有一块,两块石头之间相互感应,一方死亡后其所持的菱石就会破裂,被另外一块感受到。同时,流浪在外的人也可以借助它瞬间回来。”

村长解释道,当年根本没有决斗,另一位是个天性洒脱活泼的女子,就像现在的奶娃,比他更甚,无时无刻不在向往外面广阔的世界,当年觉醒之后第二天就跑出去了。

“现在想来,她可能是怕我打不过她吧。她觉醒的能力挺变态的,能把接触到的东西都变成非常易碎的晶体。”村长连喝了几大口酒,有点微醺,嗮笑道。

“村长那你怎么肯定第二人就是奶娃呢,万一他觉醒的是肉身能力呢?”萧尘问道,同时他发觉时间对不上,村长和阿筱之间应该还隔着好几位“守村人”,但是自己都没有见到。

“不是我知道,是石灵大人告诉我的。一旦有人觉醒出后两种潜能,石灵大人就会在那一任村长的梦中降下启示。”村长摇头,告诉萧尘十五年前大荒里曾爆发一起小规模的兽潮,萧尘没能见到的那几位“守村人”皆在那场兽潮中丧生,连尸骨都没有捡回来。

那场暴雨,至今淋在石村每人的心上。

石灵大人,村长说现在村里已经没人知道它确切的来历了,村里有老人说它是先祖从洗礼之地里带出来的,也有人说它是在一个雨夜突然出现在村里的,现存的手札也只有模糊的提及一些,只是告知后人要认真祭拜它。

“奶娃知道这些事吗?”萧尘认为这件事对奶娃太残忍了,要和与自己亲如兄长的阿筱对决,无论胜败对他这个年纪来说都很难接受。

“他不知道,但是其他人都知道,阿筱找过我了,明确表示他会留下来守护村子。”村长语气带着一丝自责,阿筱其实对外界的向往并不比奶娃少,但还是甘愿留下来,把机会交给奶娃。

“我等下会和奶娃说的,也该让他知道了,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他就是怕这孩子接受不了。”

“村长,这对于奶娃和阿筱来说都不公平。”

“是不公平,但我们没得选。”村长站起来,走过去抱起酣睡的奶娃,带着一丝醉意,步履有点蹒跚地向村子里走去,遥遥传来一句话。

“孩子,我知道你来自沧澜书院,或许你有比书院更强大的背景,你、你们,都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但我们不一样,生于大荒,我们没得选。世间纷纷扰扰,甘愿已是最大的幸事。”

宴会已经进入尾声,很多村民都没有回家,四仰八叉地醉倒在草地上。“村长和你说了什么?”林涛几人走过来,古尘歌脸红彤彤的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被罗夏生搀扶着。

萧尘简单把村长的请求阐述了一下,引得几人一片唏嘘。

深夜,一片破败的露天遗迹,残缺的青石柱子透露着古朴与荒凉的气息,遗迹周围屹立着数尊狮身人面的巨大石像,里面随意摆放着一些石台石碗与一些祭祀用的石器,但轻轻一碰都化作了粉末。

青石砖上雾蒙蒙的,像是笼上了一层雾气。涂天衣决飘飘,走在遗迹里似双脚不沾地。他慢慢走向遗迹中央,那里放着一个暗金色的人形石台,石台上悬浮着一卷泛黄的手札。

涂天没有注意到,一尊狮身人面像的头随着他的前进而微微转动,空洞的眸子里微微泛起红光。

清晨,天刚蒙蒙亮,石村的村民都聚集在广场上,孩子们眼眶红红的,大人们低着头,气氛十分低沉,他们知道奶娃今天就要离开了。萧尘等人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他们。

“我怎么感觉我们好残忍啊,像拐卖人口的贩子。”古尘歌嘀咕了一句。

“孩子,以后要乖乖听哥哥姐姐们的话,不要淘气。”村长牵着奶娃的手,眼眶湿润,声音发颤地说道。奶娃眼眶特别红,显然是哭了一晚上,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村长轻轻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串手串,上面串着一块暗红色的菱形石头,与他昨天给萧尘看的那块一致。“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村长慢慢把手串给奶娃系上。

“村长爷爷,我们还会再见吗?”奶娃声音沙哑。村长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奶娃柔顺的头发。

“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石虎上来,深吸了一下鼻涕,强作姿态,笑道,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用兽牙雕成的狼首项链,狼首上长有一双尖角,给奶娃戴上。

“来,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闹着要这串项链吗,阿叔今天送给你。”

石天蛟沉默不语,抱着那张兽骨大弓走上来,往奶娃手里一塞,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村民也陆陆续续送上准备的礼物。“奶娃,要记得回来看看啊,我们等你给我们讲外面的故事。”孩子们一一上来,红着眼睛,和奶娃用力拥抱。

“一定,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带礼物!”奶娃重重点了点头。

“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村长说道,奶娃深吸口气,慢慢弯下膝盖,头贴着地面,对村长和村里的一众长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不少妇女都落泪了,村长胸膛起伏,转头对奶娃挥了挥手。

“石灵爷爷,我准备好了。”

奶娃转身对那块大石头说道,后者仿佛真的听见了,轻轻一颤,一下子变大了不少,表面的裂痕撑开,暗红色的光晕流转,仿佛真的有鲜血要从中流淌出来,一枚枚古朴的符文从石头里显露出来,轰的一声构筑出一道门户。

荒凉的气息从门户里冲出。“这……”萧尘几人大吃一惊,没料到这块石头居然真的有莫名的力量。

“这道门户可以把我们传送到洗礼之地附近。”阿筱骑着三眼狮鹫过来,“本来是可以直接传送到洗礼之地的,但村子几次搬迁,坐标发生了偏移。”

“走吧。”

阿筱对村长轻轻点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奶娃一眼,率先进入门户里,门户的高度刚好够三眼狮蝎通过,随后是萧尘一行人,最后是奶娃,他回头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养育自己的村子,似要把村里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在自己的脑子里,然后冲入门户。

门户在奶娃进入后消失,石头又变回原来的大小,上面的裂痕又深了几分。通道里,众人踩在一座虹桥上,如飞般远去。

萧尘等人好奇地四处张望,通道两侧屏障是透明的,通道外是一处荒凉枯寂的古战场,老树枯死,废墟一片片,有残缺的宫阙悬挂于天空,大地被打沉,被焚烧成一片焦土,破损的战旗与兵刃插在地上,荒古悲凉之意几乎要透过屏障穿过来。

“那是哪儿?”

阿筱摇头,“不知道,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因为好奇去触碰,万一坠出去可就不好玩了。”他直言当初洗礼结束返回的时候出于好奇触碰了一下屏障,结果直接坠出去,花费了一个月才回到石村。

萧尘闻言讪讪地收回手。

通道周围的景象飞速倒退,轰的一声,众人冲出通道,来到一片陌生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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