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立于天然禁制之前,陆渊清晰地感知着那如潮汐般起伏的古朴伟力。非人为阵法,乃是天地灵机与地脉走势纠缠万年,浑然天成的绝险壁垒。此类禁制,浑然一体,难以琢磨,亦昭示着其守护之物,必然惊世骇俗。
他仔细回想《万象归元阵经》中关于天然阵法的描述,又结合《云纹真解》对灵气纹路的解析能力,逐渐对眼前的禁制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这禁制如同一个巨大的天然迷宫,其中灵气流向复杂,互相牵引,形成了一道道无形的屏障。陆渊能够通过云纹看到这些屏障,并辨识出它们的力量强度。
“这种天然禁制,除非阵法造诣达到极高深的地步,否则想要完全破解,几乎不可能。”陆渊沉吟着,他现在的阵道水平,连《万象归元阵经》的皮毛都算不上精通,更遑论破解如此复杂的天然大阵。
然而,并非全无门路!云纹的玄妙在于直指灵气核心本质。虽无法瓦解禁制根基,但若能寻到其运转洪流中的一丝滞涩,或是时光侵蚀留下的细微“裂隙”,便能于铁桶般的壁垒之上,撬开一道转瞬即逝的缝隙!
陆渊阖上双目,神识尽数沉入《云纹真解》构筑的无形“视界”。周身法力鼓荡,循着云纹指引,与禁制外围的磅礴灵气进行着最精微的接触与试探。
时间点滴流逝。数十种试探手法施展而出,每一次灵力触碰都如履薄冰,唯恐触及禁制内蕴的凶戾杀机。天然之阵虽无阵灵主持,其被动反噬之力,亦足以将寻常筑基修士碾为齑粉。
突然,一丝微不可查的“阻塞感”浮现于感知边缘!那是在禁制外围一处极不起眼的区域,灵气流经此处时,竟形成一个微小的湍流漩涡,与其他规整的灵纹格格不入。
“就是此处!”陆渊心头一动,这正是《万象归元阵经》所述的天然禁制“伪生门”——非阵基破绽,而是庞大灵气自然运转中难以协调的“滞涩点”!时机拿捏精妙,施加恰到好处的干扰,便有望强行开辟一条路径!
深吸一口气,陆渊指尖光芒流转,一枚枚玄奥的银色云纹迅速凝结。这些并非攻伐符文,而是兼具“疏导”与“干扰”之能的复合云纹,被他以极为精妙的手法,徐徐打入那处灵气节点。
云纹触之即融,无声无息地渗入湍流之中。初时石沉大海,禁制毫无反应,但随着云纹持续运转,那一点滞涩被悄然放大,其周围的灵气流向开始变得紊乱、无序!
“破!”
当那节点处的紊乱与躁动攀升至顶点,陆渊眸中精光暴涨,指尖银符骤然化为一束凝练至极的闪电厉芒,精准无误地轰入核心!
“嗡——!”
虚空深处发出一声沉闷而压抑的低鸣,仿佛太古凶兽被打搅了沉眠。紧接着,陆渊面前的空间剧烈扭曲、模糊,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幽深狭窄的裂缝,宛如凭空撕裂,赫然洞开!
缝隙维持的时间,短促如白驹过隙!陆渊没有丝毫迟疑,身形化作一道淡影,迅如惊鸿,猛地钻入其中。
几乎在衣角没入的刹那,空间扭曲平复,裂缝瞬间弥合,巨力消散,天衣无缝,仿佛从未什么变化。
刚一入内,浓郁精纯到令人发指的灵气便扑面而来,陆渊精神为之大振,体内法力都隐隐活跃。此地灵气精纯度,竟远超他内门核心洞府!
举目望去,此地乃是一处与外界彻底隔绝的独立谷地,方圆不过百丈。四周被光滑陡峭的巨大岩壁与数人合抱的万年古木层层环绕,密不透风。而在谷地中央,一片霞光氤氲、瑞气升腾的古老灵药园,如同被时间遗忘的珍宝匣,呈现在陆渊眼前!
七彩霞光流转的玄灵彩霞草、氤氲着玉质温润光芒的紫玉凝魂花、叶脉间跳跃着细微电弧的龙须雷纹藤……无数外界罕见、甚至典籍绝迹的珍稀灵植,在此地竟如茵茵芳草般肆意生长!更有千年份的三叶玄灵草叶片如玉髓雕琢,药力澎湃……
“嘶……”陆渊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他心志坚韧,此刻心头也被巨大的震惊与狂喜充斥!这哪里是药园?分明是一处天然形成的、价值无可估量的上古灵植宝库!
目光所及,更让他呼吸一窒——在药园核心靠近岩壁的地域,一株通体澄澈晶莹,宛如冰魄凝髓雕琢而成,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异草静静生长,正是炼制结丹境灵丹的主材——玉髓芝!观其成色,恐怕已有五百年以上火候!
狂喜过后,陆渊瞬间冷静下来。此等宝地,必有强横守护!
神识如潮水般谨慎散开,果然在灵药园最深处,紧贴岩壁的一个巨大洞口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度微弱、却精纯深邃的灵气波动。那波动仿佛处于深度沉睡之中,可即便是这沉睡状态下逸散出的一缕气息,也令陆渊神魂微颤,感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心悸与压迫!
“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假丹妖物!”陆渊心头剧跳。若惊醒此等存在,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硬碰硬无异送死!
当机立断!他决定只采摘外围最容易得手、且目前急需的高价值灵药,然后立刻远遁。
他收敛气息,身形如鬼魅,迅捷而无息地靠近一株品相极佳的三叶玄灵草。双手灵诀翻飞,一道柔和清辉笼罩灵草根部,“起!?”轻喝声中,玄灵草连同包裹着晶润灵土的根系被完好拔出,瞬间纳入储物袋。
接着是紫玉凝魂花、龙须雷纹藤……外围几株药龄悠长、宝光最为夺目的灵药被他以最快速度、最小动静采摘完毕。动作轻盈如鸿毛拂过水面,每一丝灵力都操控入微,避免触及任何可能引发禁制的边缘灵纹。
每收一株,他都凝神感应深处洞口。那股沉眠的气息依旧平稳,但隐约间,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如同深渊沉睡的巨兽,在梦中感受到了蚊蚋的嗡鸣。
陆渊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株梦幻般的玉髓芝上。强烈的渴望如烈火般灼烧着理智。若能得此芝,无论是自用还是交换,都抵得上他此前所有收获!
然而,那股来自洞中的恐怖威压,如同悬顶的利剑。理智最终浇灭了贪念。
“贪嗔痴为大道之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走!”他强行收回目光,压下最后一丝不舍。
环视这片短暂的宝地,陆渊不敢有丝毫耽搁。来时凭借节点强行撕裂的通道已永久关闭,想出去,必须在禁制完全闭合前,再寻一个临时的薄弱点打开通路。
他全力运转《云纹真解》,神识如丝如缕,细致地解析着这片空间的灵气壁垒。然而,禁制入口被强行冲破后,如同触动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整个禁制的灵气流转非但没有紊乱,反而变得更加致密、活跃、有序!修复速度倍增!
时间,从未如此紧迫!
陆渊面色凝重,神识与云纹之力催动到极致,在浩瀚如烟的禁制脉络中飞速推演。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知到,深处洞窟那股强大的气息蠢动的频率似乎在加快!刚才的采摘动作,纵使万般小心,终究似在平静湖面投下了一枚石子,涟漪虽微,却已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