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子芈怡走了,田玉却像丢了魂一般。曾经可爱调皮的微笑,再也不见了踪影。她每天直愣愣地发呆,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庄周看着这样的田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原以为赶走芈怡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没想到,这只是一系列麻烦的开端。那被他赶走的芈怡,如同埋下的一颗仇恨的种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将生根发芽,成为他一辈子都化解不开的仇敌,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而这小小的庭院,在平静的表象下,实则已经暗流涌动。
书房内 ,庄周凭窗而坐。
窗外蓝天白云悠悠荡荡,似在世间自在巡游;书房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庄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几案,几案发出单调的“哒哒”的声,仿佛手指在敲打着自己纠结的内心。
他追求精神绝对自由,内心向往无拘无束的逍遥之境。可现实里,家中琐事却如藤蔓般缠绕,挣脱不得。二夫人长相平凡,只要往人堆里一扔,保准难以找寻,却安分守己,不生事端,像一湾平静的湖水,虽无波澜,却也安稳。
田玉,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犹如春日盛开的繁花,每一处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她的杏子眼微微眯起,似藏着无尽风情;飘柔的头发随意捋起,都能撩动人心。但这美,又像带刺的玫瑰,稍一触碰,便会被刺得鲜血淋漓;又似香气四溢的毒酒,入口沉醉,却可能带来致命祸端。
庄周止不住地思索,是让齐威王领走田玉,从此眼不见心不烦,回归那看似平静的生活;还是将她留下,在这温柔乡里沉醉,哪怕未来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他心中纠结万分,这田玉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题,让他既着迷又担忧。
他看向一旁发呆的田玉,喊她过来。田玉袅袅娜娜地走近,身姿婀娜,每一步都似带着韵律。庄周开门见山,说起从临淄来路上遇见的女子,丈夫死后急于改嫁,还用扇子扇坟头土。他问田玉,那把扇子可还留着。
田玉听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镇定下来。她眯起杏子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掩饰过去,捋捋头发,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坚定地说天底下竟有如此没有廉耻的女人,自己绝对不会如此,还信誓旦旦地表示早把那扇子撕碎。
她说自己面对芈怡的多次挑逗都无动于衷,定能守节,请家主相信。
庄周郑重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他缓缓说道,但愿你能如你所说。
庄周内心的天平依旧摇摆不定。他敲击几案的手渐渐停下,果断做出一个决定,要考验田玉。若她忠贞守规,那便与她恩恩爱爱过日子,在这琐碎生活中寻得一份别样的安宁;若她是水性杨花之人,就送她回临淄,如同对待楚王子芈怡一般,快刀斩乱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深知,无休止的家庭纠纷就像泥沼,一旦深陷,便难以自拔。而他,决心要做个“逍遥”的“至人”,不能让这些凡尘俗事羁绊住追求自由的脚步。他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默默期许这场考验能有个令他满意的结果,让他能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与自由。
庄周主意既定,便开始悄然布局。他不动声色,却暗自留意田玉的一举一动。田玉似也察觉到了异样,行事愈发谨慎,言行间满是端庄守礼。
庄周病了,怪病。脸色蜡黄如那粗糙的黄麻布,昏迷不醒,毫无生气,仿佛生命正从他体内一点点抽离。
田玉守在床边,满脸忧伤。她看着庄周,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庄周微微睁眼,目光有些迷离,看向田玉:“我怕是不久人世了,可惜那扇子被你撕了,往后你也没法扇坟了。”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叹息。
田玉急忙握住庄周的手,语气坚定:“家主身体要紧,别胡思乱想。我知书达礼,明白从一而终的道理。你若不信,我……”说着,神情决绝。
庄周看着窗外那片蓝天,缓缓道:“唉,你不必对我发誓,我信你。听你这话,我便安心了。” 暗地里,庄周把儿子九连与弟子耕子、 蔺且叫到跟前,低声嘱咐:我若死了,莫要哭丧,莫要守灵,只需让我在棺材里躺上三天,自会活过来,此事切不可告知任何人。
而后庄周又嘱咐二夫人王倩丽与三夫人田玉说,我死后你俩需守灵三天,若活不过来,再通知家人办丧事,丧事办完,你俩便可自行改嫁。
两位夫人都轻声劝慰,信誓旦旦表达从一而终的决心。
夜晚,庄周吃下晚饭,早早便睡下了。
田玉在一旁支起纺花车,坐在病床前,手中的纺线动作轻柔而缓慢。纺车悠悠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下半夜,屋外刮来一阵凉风,打着旋儿钻进屋内,毫不留情地把庄周身上的被子掀到地上。
田玉一惊,急忙放下手中活计,伸手将被子重新盖在庄周身上。这一触碰,她的心猛地一紧——庄周的脸蜡黄如纸,伸手一摸,手脚冰凉,再探鼻息,已然没了气息。
田玉瞪大双眼,瞬间呼天唤地起来。她瘫坐在地,悲叹自己命运多舛,好不容易寻得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却这般早早离去。那哭声撕心裂肺,在屋内回荡。
二夫人王倩丽听到哭声赶来,看到庄周的模样,心中一沉,确认家主真的去了。想起平日里与丈夫恩恩爱爱的点滴,她忍不住悲从中来,与田玉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九连心中虽有疑虑,可记着父亲“秘不发丧”的嘱咐,并未向外人声张。
两位夫人的哭声还是传了出去,引得不少人前来吊唁。
英俊潇洒的楚王子芈怡也来了。他来绝不是来吊丧的,他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