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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四十一年立冬,京都的朱雀大街飘着细雪,林羽裹着狐裘站在 \"天下货殖大会\" 的牌坊下,望着各州县的商幡在寒风中翻飞。他身后的骡队驮着十二口樟木箱,箱里装着 \"四季山珍\"—— 春菌、夏蜜、秋蕨、冬笋,每样都用新制的鎏金竹篓装着,篓身上的山雀纹镀着细金,在雪光中微微发亮。

\"牛角山房贡室\" 设在大会主厅东侧,青瓦白墙的小筑前立着松枝扎的牌坊,匾额上 \"山林贡珍\" 四字是县学夫子的墨宝。张虎亲自布置展位:中央设矮几,摆着菌菇宴的食盒,松菌炖人参的香气混着艾草熏香,透过镂空的竹盒盖飘向长廊;左侧立着四季山珍的标本柜,春菌配桃花、夏蜜伴莲叶、秋蕨衬菊枝、冬笋傍雪竹,每格标本下都刻着《齐民要术》里的短句;右侧则是小虎新制的 \"宫廷竹篓\",鎏金篾条编出山纹,篓底刻着 \"岁贡\" 二字,旁边放着供皇室挑选的五等品名录。

巳时三刻,太医院判李大人携两名医官步入贡室。林羽掀开食盒,露出五色菌菇拼盘:\"此宴按《食疗本草》配伍,松菌补肝、蕨菜明目、蜜枣润肺,正合冬日养藏之道。\" 李大人拈起一片松菌入口,闭目细品:\"菌香清正,配伍精当,果然味合五运六气。\"

当日未时,御膳房的黄公公携两名小太监降临,宣旨:\"贵妃娘娘闻山菌能延年,着即献上炖品方。\" 林羽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绢书:\"松菌炖人参,需用甲等菌、长白山参、山泉水,文火炖三时辰,晨饮补气,暮饮安神。\" 他指着食盒里的炖盅,\"此盅用松针垫底,能锁住菌香,娘娘饮时可见松针浮于汤面,别具山野意趣。\"

黄公公盯着炖盅里的松针,忽然笑了:\"这松针倒像御花园的景致。\" 林羽趁机呈上《山珍贡单》,详细列出 \"木露珍\" 五等品的规格、采制人及功效,末页附 \"岁贡十则\",从运输保鲜到品控查验写得清清楚楚。

黄昏时分,宫里传来喜讯:皇上准了 \"岁贡山菌\" 之请,着丰羽社为宫廷山珍专办。但随之而来的是压力 —— 御膳房首期索贡就达千斤,相当于工坊三成产能。老刀蹲在贡室角落直叹气:\"这么多菌菇,百姓还能尝着鲜吗?\"

林羽铺开《周礼?膳夫》竹简,指着 \"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 句道:\"贡膳者,国之礼也;通商者,民之利也。\" 他定下 \"贡社分利\" 制:\"三成入贡,七成通商,贡品级用鎏金篓,通商品用素竹篓,既保皇室体面,又不夺百姓口福。\"

小虎随贡队入宫那日,望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顶,眼睛瞪得比虎娃的铜锣还大。他躲在御膳房外,看见小太监们用金镶玉碗盛菌汤,忽然想起晒谷场上的竹筛 —— 若是用鎏金篾条编篓,既显贵气又透气,菌菇定能保鲜更久。

归村后,小虎把自己关在工坊三日,用细如发丝的竹篾编出 \"宫廷竹篓\":篓身先以火炭微熏,呈琥珀色,再用鎏金篾条编出山纹、云纹,篓盖嵌着微型通气孔,刻成松针形状。\"这篓子透气性比普通竹篓好三成,\" 他向林羽展示篓底的暗纹,\"还有防伪的山雀印记,宫里人一照阳光就能看见。\"

冬至前夜,首批岁贡装车。林羽抚摸着鎏金竹篓上的山雀纹,想起五年前背着竹篓初入京都的自己,喉头不禁一热。周婶往贡车里塞了几包麻辣菌脯:\"给宫里的小太监们尝尝,嘴甜了好办事。\" 老刀拍着膘肥体壮的骡马:\"这些畜生比我当年进京赶考还风光。\"

商队启程时,京都的雪下得正紧。林羽望着骡车上的鎏金篓在雪光中行进,忽然想起《货殖列传》里的话:\"无财作力,少有斗智,既饶争时。\" 他摸了摸腰间的苎麻绳,绳结里缠着片鎏金篾条 —— 这是小虎编篓时剩下的边角料,如今成了耕者叩开宫廷之门的信物。

是夜,林羽在竹简上记下:\"商道之难,难在平衡朝野;贡室之兴,兴在守正出奇。以《食疗》入膳,以《周礼》制贡,以山野之质辅宫廷之华,此乃耕者之 ' 奇正之道 '。\" 窗外,虎娃举着小虎送的鎏金竹哨追狗,哨声清亮,惊起檐角积雪,却惊不破这雪夜里,耕者们通向更广阔天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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