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弗朗城太守府。
康景刚刚沐浴更衣完了准备休息,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面色一沉,康景就又坐了起来。
他这个人一向傲慢,素有入夜不办公的行风,这也是弗朗城人尽皆知的事。
去年开春,因为春灌浇地的事,两户人家都闹出人命了,半夜来找他的官吏都被赶了出去。
事情一直拖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被处理。
他睡觉还特别的挑剔,一旦到了睡觉地点,他所在的小院里禁止任何人出入,所有的烛灯要全部熄灭,不准有丝毫亮光。
所以这小院里其实除了他之外并无其他人居住。
现在听到脚步声,他的面色自然就十分难看了。
还没有等外面的脚步声靠近屋子,就听他喝了一声:“规矩都不懂了吗?”
门外的家老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眼下,不高兴归着不高兴,但是该说的他还得说。
毕竟他的身边就站着气势逼人的红鹞子,就算康景敢得罪红鹞子,他一个下人也不敢。
按照外界的传言,他觉得得罪了康景顶多挨顿臭骂,可得罪了红鹞子,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
“大人,奴才有要事禀报。”
“混账东西!”
寻常时候,他要是发作了,手下人就得赶紧道歉退出去,哪敢说有要事来报?
这家老是挑战他的底线么?
盛怒之下,他便是一把将门给拽开了,满是怒火的冲了出来。
看他拿着一手抓着鞋,明显是要抽打家老。
跟随家老进来的红鹞子都不由皱起了眉。
他这至于么?
只不过康景一出来,原本的怒气瞬间就消了一大半。
他已经看到了家老一旁的红鹞子。
这也把他吓了一跳。
因为刚刚有人进来,他明明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
红鹞子走路都能一点声音都没有么?
红鹞子的衣服上有袖章,是一个红鹞头,像一只雄鹰一样,十分摄人。
虽然康景没有真正的见过红鹞子,但是关于他们的传闻可是没少听说。
自然通过袖章,他也就认了出来。
“红鹞子?”康景将鞋扔在地上,“呵呵,是要来暗杀我么?哪位索命鬼派你来的?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不是?”
这名红鹞子的面色也不经有些难看,他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型。
他还没有开口,这人怎么就开始自己臆想了?
难怪来的时候张青特意叮嘱过他,说这人浑蛋一个。
一抱拳,这红鹞子便道:“大人猜错了,若是暗杀,小人怎么会让人带路,红鹞子做事历来神出鬼没。”
不过康景虽然听说了不少关于红鹞子的事情,却不知道红鹞子的创立者是赵立。
只是红鹞子的这句话像是狠狠给康景的脸上来了一巴掌,打得他脸疼。
康景这样自负的人根本受不了这种当面被说穿的感觉,顷刻间脸就红到了脖子。
他脸上的肉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红鹞子却不管他的神色变化,继续说:“我是按照主家的意思,来请康大人到冯浩城议事的。”
冯浩城这两天可属实是有点热闹。
康景虽然自负,不过消息还算是灵通。
赵立自立被胡雄一拒之门外的消息可是传播得很广。
不过是赵立这几天重新夺回属于他的权力的消息也同样传进了康景的耳中。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是赵立要见他。
想到这个关翘,他原本红彤彤的面部竟然一点点的缓和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揶揄。
他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红鹞子说:“感情你们红鹞子的创立者就是他赵立呵?我说么,红鹞子这么强,背后肯定有大金主,但是像红鹞子这种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朝廷大员谁会搞,感情就是赵立。”
顿了顿他又一脸讥讽地说道:“也难怪,敢对自己父亲动手的畜生,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赵慎言步步高升之后,赵立母子二人才来投奔。
就单轮这一点,康景就觉得赵立他们就很恶心。
他也不在意赵立的母亲是不是正妻,在他眼里,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
红鹞子的目色一沉,攥紧了拳头说:“辱我可,辱主家不可,我给你个机会,道歉。”
这些红鹞子全都是可怜人,如果没有赵立,他们可能已经家破人亡了。
甚至眼前的这个红鹞子还想过自杀,那个时候的他穷困潦倒。
是赵立救了他,给了他希望,给了他重生,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有了快乐,有了信仰。
他们这些红鹞子之所以如此卖力,不惧生死地为赵立办事并不是因为赵立多有钱,有多大的权威,而是他们都很感激赵立。
任何一个红鹞子都将赵立当成了再生父母。
如此,辱他是红鹞子绝对接受不了的。
康景冷笑了一声:“道歉,你也配?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家,我没兴趣跟一个庶子谈事,有辱斯文。”
“斯文?”
红鹞子原本拧成川字型的眉头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揶揄地问了一声。
康景一挥手:“赶紧滚,别打扰我休息。”
斯文的人能打扰他休息么?
切!
一群野蛮的猪!
康景也懒得在说话,转身就准备走。
可他刚一扭头,这红鹞子就突然动了。
一旁的家老头上冒出一股冷汗。
好快!且没有丝毫的声音,等他看清后,红鹞子已经到了康景的跟前。
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握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刚刚自傲的康景一下子愣住了:“你干什么……你……”
红鹞子面色发青,说:“我再说一遍,道歉。”
“你……”康景其实还想抵抗一下的,让他道歉,他不会的。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那把寒光森森的刀子就已经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所有红鹞子所携带的刀剑全都是吹毛可断发的,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这刀往他的脖子上一抵,血痕就已经出现了。
死亡就离他咫尺之遥。
红鹞子继续说:“道歉,否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