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时，于莉正把一碟酱黄瓜摆上桌，见何雨柱和于冬梅进来，扬了扬下巴：“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粥都要凉透。”
桌边，湘茹和何雨水并排坐着，面前的空碗都摆得端端正正。
见俩人进来，湘茹忙站起身，怯生生地打招呼：“柱子哥，冬梅姐。”
她穿着那件鹅黄色府绸衬衫，像株含苞的迎春花，脸颊还带着点拘谨的红。
何雨水也跟着起身，目光在何雨柱身上绕了圈，眼神里藏着点探究。
于莉往湘茹那边瞟了眼，嘴角勾着笑：“刚才院里那出挺热闹啊，我看湘茹这丫头被贾张氏堵得脸都红了，幸亏柱子心疼她，立马上前护住了她。”
湘茹的脸“腾”地又红了几分，手指绞着衣角不敢抬头。
何雨柱正往嘴里塞饼，闻言差点噎着。
于冬梅在桌下悄悄踢了他一脚，抢先笑道：“莉莉就别打趣了，湘茹年纪小脸皮薄，哪禁得住贾张氏那番抢白。”
“我可没打趣，”
于莉给湘茹和何雨水碗里各盛了勺小米粥，眼尾扫过何雨柱，“你看咱柱子，刚才护着湘茹那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媳妇受了委屈呢。”
这话戳得何雨柱心里一跳，刚想辩解，忽然想起后院的老爷子。
便看向何雨水：“雨水，你去小厨房拿点吃的给后院老爷子送去，今早的小米粥熬得软和，再捡两张葱油饼，他牙口不好，正合适。”
何雨水应了声，跟着何雨柱往小厨房走。
刚掀开门帘，她就拽住何雨柱的胳膊，把他往灶台后头拉了拉，压低声音追问：“哥，你跟湘茹姐到底咋回事？
我昨晚瞧见你给她买的那些花布料，料子摸着就不便宜。我追问了半宿，她才红着脸说，你答应过两天就娶她？”
雨水眉头拧得紧紧的，语气带着急：“你可是跟于莉嫂子结了婚的人！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以前那套三妻四妾！”
何雨柱被问得心里发虚，却还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拍开她的手：“你个小姑娘家懂啥？如今偷偷养着的也不少，就说娄晓娥她爹‘娄半城’，在香江不照样有好几房？”
他往门口瞟了眼，声音压得更低：“哥的事你别瞎掺和，帮哥把嘴闭严实了，听见没？”
何雨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往灶台上的粥碗里舀了勺酱黄瓜，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就你能耐！晓娥姐跟你不清不白的还没个了断，现在又添了个湘茹姐。
真当日子是戏台子，能让你这么搭班子唱戏？早晚得捅出篓子来！”
嘴上虽抱怨，还是麻利地用油纸包好烙饼和炒鸡蛋，端着盛好小米粥的碗准备往后院去了。
何雨柱被这话噎得脸一僵，随即往门口瞅了眼，声音沉了沉，没了方才的斥骂。
反倒带了点说不清的怅然：“你这丫头片子懂什么……晓娥那边，我没打算断；湘茹这儿，我也是真心想对她好。”
他挠了挠头，指尖在灶台沿上蹭了蹭，语气里裹着点无奈的坦诚：“怪只怪我这人心肠太软，又太多情，遇上了就放不下。”
雨水听完，白了他一眼，往门口瞟了瞟，压低声音嗤道：“什么多情，你就是好色，脚踩几只船还找借口！”
何雨柱被戳中心事，老脸“腾”地红了，伸手想去敲她脑袋，嘴里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赶紧把饭送去，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何雨水灵巧地躲开，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花心大萝卜！”
说完转身端起东西，脚步轻快地溜往后院去了，留下何雨柱在原地，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屋里，湘茹握着盛着小米粥的碗，手指微微收紧，瓷碗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心头的燥热。
方才小厨房的动静虽隔了道门，隐约还是飘来几句，她听得心头乱跳，下意识地端起碗抿了口粥，温热的米香滑过喉咙，却没品出半分滋味。
她偷偷抬眼望了何雨柱的方向，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慌忙低下头，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握着碗的手更紧了些，碗沿轻轻磕在唇边，漾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饭桌上正静着，于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鸡蛋羹，又抓了块葱油饼往嘴里塞，含糊着道：“我得赶紧走了，今儿头天去供销社报到，可不能迟到。”
说着就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往兜里揣装介绍信的牛皮纸袋，另一只手一把拽住旁边的于冬梅：“姐，你陪我一块儿去！”
于冬梅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笑着挣了挣：“你拉我干啥？我又不是去供销社上班的。”
“哎呀你就陪我走一趟嘛！”
于莉晃着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撒娇：“你看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有你在旁边壮壮胆多好。再说了，你不是请了半个月假吗？在家待着也是闲着，就当陪我散散步了。”
于冬梅看着她眼里的紧张和期待，无奈地叹了口气，被她拽着往外走：“也就你能折腾人。”
何雨柱在旁边看得直乐，扬声喊道：“路上慢点！别跟火烧屁股似的！”
于莉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拉着于冬梅的胳膊快步出了门，俩人的笑声顺着门缝飘进来，混着清晨的风，倒让屋里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堂屋里霎时静了下来，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何雨柱放下碗筷，忽然伸手握住湘茹的手，指尖的温热透过布料传过来，他看着她笑：“湘茹，你今天真漂亮。”
湘茹的脸“腾”地红透了，像染了胭脂的桃花，手指微微蜷了蜷，轻轻往回挣了一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她没再动，只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耳根都泛着粉。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噔噔”的脚步声，何雨水风风火火地掀帘进来。
她一眼撞见俩人交握的手，脚步猛地顿住，眼珠子瞪得溜圆，随即促狭地笑道：“哎哟，我回来得不是时候啊？”
湘茹像被烫着似的猛地抽回手，端起碗假装喝粥，肩膀却微微发僵。何雨柱倒没避讳，只是瞪了何雨水一眼：“咋咋呼呼的，吓着人了。”
何雨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冲何雨水摆了摆手：“妹子，哥跟你商量件事呗。”
何雨水往后缩了缩脖子，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哥你这笑看着就没安好心，准没什么好事。说吧，又打算怎么坑我？”
“瞧你这话说的，哥是那算计人的主儿？”
何雨柱啧了一声，视线落在湘茹身上，“你看你湘茹姐穿这身衣裳，是不是挺好看的？这衣裳就当你送她了，回头我让冬梅给你扯两匹好料子，做两身更时髦的，保管比这个强。”
湘茹闻言忙红着脸摆手，声音细若蚊蚋：“柱子哥，这可不行，我不能要雨水的衣裳……”
何雨柱没等她说完，又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带着点哄劝的温软：“乖，听话。你穿着好看，这就够了——本来就是穿给我看的，不是吗？”
湘茹被他这话堵得没了言语，脸颊红得快要渗出血来，手被他握着，半推半就的，倒像是默认了。
何雨水在旁边看得直撇嘴，抱着胳膊哼了声：“合着我成你们俩的衣裳架子了？行吧行吧，送她就送她，不过说好的两身新衣裳，少一件都不行！”
何雨柱笑得露出白牙，忽然压低声音凑过去：“妹子够意思！哥跟你说，这情分哥记着——
回头我跟晓娥打个招呼，让她给你弄两块的确良的料子，要最时兴的碎花款，摸着手感滑溜溜的那种，做件衬衫穿，风一吹都飘起来，保管比院里谁的衣裳都体面！”
“的确良？还是碎花款？”
何雨水眼睛“噌”地亮得像两盏灯，方才那点不情不愿瞬间抛到九霄云外，猛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都拔高了些，“哥你没哄我？那料子可贵着呢！”
“哄你干啥？”何雨柱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懂行”的神秘，“晓娥她家在那边门路广，要两块好料子还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
他故意拖长了音，往湘茹那边瞟了眼，“这事儿你得帮哥捂严实了，不然别说的确良，补丁布都没得穿，懂不？”
何雨水眼珠一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哥！我的嘴严实着呢！再说了……”
她冲湘茹挤了挤眼，“湘茹姐穿着我这衣裳是好看，我乐意送！”
说着还故意往门口瞅了瞅，压低声音，“以后你们俩有啥‘悄悄话’，我保证装听不见！”
湘茹被她这话臊得耳根发烫，低头抿着粥，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何雨柱看着妹子这副见了好料子就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为了稳住这丫头，看来这的确良是送值了。
何雨水咽下最后一口饼子，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冲两人挤眉弄眼地笑道：“得，你们俩慢慢黏糊，我上学去了。”
说罢抓起书包，脚步轻快地溜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冲湘茹眨了眨眼，惹得湘茹脸颊又热了几分。
屋里重归安静，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桌角，映得那碟酱黄瓜泛着油亮的光泽。
湘茹起身要收拾碗筷，手腕却被何雨柱轻轻攥住。
何雨柱站起身，眼底漾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亲昵：“湘茹，陪我进里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湘茹的脸“腾”地红透了，像熟透的桃子。
她垂着眼帘，睫毛轻轻颤着，哪里会猜不出何雨柱打的是什么“坏主意”？
方才饭桌上那点亲昵还没褪去，此刻被他这样盯着，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撞着心口。
可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往内屋走。
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热，一路烧到心里，连带着脚步都有些发飘。
门帘被何雨柱伸手掀开，带着松木香气的阴影漫过来，将两人轻轻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