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家怕是要从你们这一代开始败了。”
元圣张大山那充满了无尽失望与巨大悲哀的最终判词如同一柄最是锋利也最是诛心的无形之利剑。
狠狠地刺穿了张念祖与张开山这两位本还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心中那最后也最是脆弱的骄傲防线！
他们崩溃了。
他们痛哭流涕。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那所谓的功劳与才华在那足以倾覆整个家族巨轮的内讧之巨大灾难面前竟是那般的渺小与可笑。
“祖父！”
“孙儿……知错了！！！”
看着那两个同样是人中龙凤此刻却如同两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宝贝孙子。
元圣张大山那双本已冰冷到了极点的深邃老眼之中终于还是闪过了一丝长辈对晚辈那血浓于水的不忍。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声音虽然依旧严厉却也多了一份治病救人的良医之温和。
“都起来吧。既知错了那便好。”
“爹。”
一旁那个同样是大气都不敢喘的内阁首辅张小山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打圆场。
“您看。念祖与开山他们也都还年轻。少年慕艾意气风发争强好胜亦是人之常情。不如此事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他们各自回去闭门思过三月。您以为如何？”
“闭门思过？”
然而元圣张大山在听完自己这个同样是心太软的三儿子求情之后却是冷笑一声！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本已略显佝偻的苍老身躯在这一刻竟再次挺得是笔直如松！
一股不容置疑的巨大威严瞬间便笼罩了整个议事大厅！
“小山！”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
“你！也给我跪下！！！”
“什么？！”
这一次不仅是张小山就连一旁那同样是噤若寒蝉的张铁牛与张石头！都彻底地傻眼了！
他们做梦也未曾想过！父亲竟会因为孙子辈的纷争而牵连到他们这些早已是国之栋梁的儿子辈的身上！
“爹！”
张小山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脸上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不解！
“孩儿……孩儿错在何处？！”
“你错在根上！”
元圣张大山看着自己这个最是聪明却也同样最是危险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巨大失望！
“我问你！我张家今日这泼天的富贵与权势！其根在何处？！”
“在格物之道。”张小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错！那我再问你！这格物之道其根本之目的又是为何？！”
“是富国强兵经世济民。”
“好！那我最后问你一句！”元圣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最终的审判！
“你今日坐视你这两个人中龙凤般的侄儿为了那区区一个总督之位而反目成仇！”
“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那本该用于开疆拓土造福万民的无上之才华！都浪费在了这毫无意义的内耗之上！”
“你”他指着那同样是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张小山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还配谈什么经世？！还敢谈什么济民？！！！”
这充满了灵魂拷问意味的终极三问如同一柄最是沉重的万钧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第二代与第三代当权者的心上！
将他们那所有关于个人功劳与家族荣耀的渺小格局都砸得粉碎！
他们终于痛苦地明白了。
自己与眼前这个早已将家族国家与天下都视为一体的圣人之间那如同天地般的巨大差距！
“爹……”
张小山与张铁牛张石头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叩首在地！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巨大羞愧。
“孩儿……知错了。”
而元圣张大山看着眼前这终于幡然悔悟的不肖子孙们。他那本是充满了失望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病虽重然药未晚。
他缓缓地从怀中再次取出了一卷竹简。那上面赫然写着的正是《张氏家规》第四篇！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将这治家之篇也念了吧。念完”他看了一眼那窗外那正在茁壮成长的第四代与第五代。“便都滚去干你们该干的活去吧。”
“是！”
“家俭则兴人勤则健。”
“能勤能俭永不贫贱。”
“戒奢靡之风！戒内斗之耗！戒不劳而获之心！”
“凡我张家子孙无论男女无论嫡庶！成年之后皆需自食其力！”
“那青石商会与皇家银行所赚的每一分钱。都将全额注入那义务教育与女子大学的公益基金！”
“谁也别想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