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你说什么?”
钟小小道:“这就是我的好娘家!没事的时候从我这儿拿粮拿银钱,说是我的依仗,说有事了替我撑腰。
可真有事呢?
只会把我推出去。”
冯氏道:“你说什么?你自己闯的祸,你还想我们替你挡着?
我看你是做梦看戏——想太美,你——”
“我没钱。”钟小小道。
“你说什么?”王赖子娘道。
钟小小一字一句道:“我、没、钱。”
“她瞎说!”王赖子躺着道,“娘,我都瞧见了。
她在镇上的饮子生意极好,邀月楼问她一订的就不下五十杯,她一日至少卖出百来杯。”
王赖子娘道:“卖饮子能挣多少钱,大碗茶一大海碗一文?
儿啊,那也没多少钱?”
“娘,她一杯卖五文钱。”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针落可闻,目光都落在钟小小脸上。
一杯五文,邀月楼都从她那儿订,那她一日下来少说也得有小半两银子。
王赖子娘两眼放光,她原本想着的是钟氏今年地里的收成,还有她那青砖房。
屋顶瓦片被她娘家人给搬走了,不是还有青砖吗?
青砖应该也值不少钱。
没想到,这是位有现钱的主。
她原也以为她儿子是冲着劫色去的,没想到儿子这回出息了,是冲着银钱去的。
怪不得她儿要去抢劫,一个女人身上藏那么多钱,不劫她劫谁?
钟小小见屋子里的人个个目露贪婪,轻咳了声道:“没错,镇上几日我是挣了些银钱,不过——我都给我娘了。”
冯氏瞪大了眼:什么!
钟大山看着冯氏,心道,娘,你变了。
大丫给她钱,娘居然没告诉他,娘是不是背着爹藏私房钱了?
冯氏张口道:“放你娘的&…#¥,我什么时候——”
“娘,你忘了?”钟小小道。“我前几日来过家里。”
冯氏一拍脑袋,前几日她是见过大丫,不但见过大丫,还带她回去吃了饭。
*
那日一大早,钟小小一大早去荷塘村起鱼篓子。
孩子们在家里等她,她想着就一会儿,也没把他们带去小娥婶家里。
这几日鱼肥美,鱼篓子里还有黄鳝。
钟小小正高兴,好巧不巧冯遇到了冯氏,一脸皮笑肉不笑地让她回家吃饭。
原本钟小小是不想去的,可当时雨下大了。
钟小小出门时只戴了斗笠,寻思着去冯氏那儿躲一会儿雨。
冯氏瞧着钟小小手里的鱼篓子,寻思今日她的好大儿可以不用去荷塘里捞鱼了。
母女俩各怀心思到了家,冯氏正要做饭,偏这时大孙子吐奶了。
钟大山在屋里“哇哇”乱叫,冯氏急了,一边骂朱氏不会带孩子一边烧火。
钟小小道:“娘,你快去看看吧。早食我来做吧。”
冯氏心急去看孩子,见钟小小说得真诚,就把围裙脱下来给了她。
想着上回五十斤粮没白给,两人的关系还是缓和了些。
后来——
冯氏想起来就牙痒痒,那日早食这死丫头把她藏得的那点精白面都给霍霍了。
等她哄好了大孙子出来,面条都已经下锅了。
这还不算完,冯氏嗅了嗅,什么味道那么香?
清水煮面哪儿来那么香的味道?
钟小小故作胆怯道:“娘,我放了点猪油。
放了猪油和青菜,还…还切了点腊肉,娘不会生气吧。”
冯氏内心咆哮,可面上还要过得去。
她五十斤粮都舍出去了,这点子猪油、腊肉,她、她舍得!
家里虽然现在日子过得比过去殷实,隔上几日能吃上一顿肉。
可冯氏平日做饭不舍得有点油花,更别说用精白面揉面条了。
那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回。
把家里两个男人馋得,闻着味道就飘过来,端着碗蹲在锅边等面条出锅。
冯氏抢过锅铲,心疼得在滴血。
好在这时钟小小说雨小了,戴上斗笠家去了。
冯氏强笑着送走这尊大佛,拍了拍胸口,想着锅里的精白面条总算是落入自家人肚子。
家里两个男人见着精白面条,眼睛都冒绿光了。
马上要秋收,先给他们补补吧。
等转头冯氏洗刷完才发现不对,家里放白面的缸子都快见底了。
他们有吃这么多吗?
可偏偏她又没法子证明。
那日钟小小将自己那份揉好的面团带回了家,还顺了韭菜和腊肉回家,早食给孩子美美地煮了顿面条。
冯氏想起那顿精白面条就心疼,立刻跳起来道:“没有!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银钱了?”
钟小小垂眸道:“娘,你忘了?就是那日我给家里做早食那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