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剑的嫩芽轻轻垂落在海面上,仿佛在触摸着那片无垠的蓝色。随着嫩芽的触碰,平静的海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涟漪中逐渐浮现出十二座环形的岛礁。
叶红绡站在浪尖之上,身姿绰约,宛如仙子下凡。她的腕间,盲眼婆婆的丝线突然绷直,直直地指向归墟之眼的方向,仿佛在指引着她前行的道路。
“该还债了,丫头。”盲眼婆婆的声音在叶红绡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就在这时,海浪突然开始逆流,原本平静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叶红绡的脚底迅速成型,漩涡中包裹着无数青铜巨门的碎片,这些碎片在漩涡中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叶红绡手中的惊蛰剑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的星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出了陆青崖临终前的场景——那位青年剑修将半截枯枝插入自己的心口,鲜血如泉涌般流出。当血珠坠入归墟时,竟然凝成了三百枚剑种命牌。
“师姐留步!”突然,苏璃的声音从叶红绡的身后传来。叶红绡回首望去,只见苏璃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若隐若现。她的新躯体由药香凝聚而成,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但脖颈处却爬满了青铜纹路,显得有些诡异。
“陆师兄在命牌里留了……”苏璃的话还未说完,十二座岛礁突然同时升起了十二道巨大的光柱。每道光柱中都走出了一名剑种,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宝剑,气势磅礴。
为首的是一名少女,她手中握着一把残缺的木剑,剑穗上的银铃随着海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银铃与阿阮当年的法器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想起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叶师叔,青帝本源在共鸣。”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叶红绡的巫瞳突然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她猛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少女心口的枯枝封印上。只见那封印下,一股混沌的气息正像虫子一样缓缓蠕动着。
叶红绡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手中的桃木剑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嗡”的一声自动出鞘,剑尖直直地指向少女的眉心。
“陆思崖是你什么人?”叶红绡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疑的威严。
然而,就在这时,海浪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突然炸开。少女的瞳孔在瞬间化作了鎏金色,她冷冷地看着叶红绡,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是我兄长,也是第一个祭品。”少女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说罢,少女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心口处的枯枝。令人惊讶的是,这枯枝竟然与陆青崖的本命剑有着相同的气息。
“八十年前海祭那晚,兄长自愿跳入青铜棺中……”少女的话语如同寒风一般,吹得叶红绡的心都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惊蛰剑突然横在了两人之间,剑柄上的血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出了当年的真相。
画面中,年幼的陆思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将一枚刻有潮汐阵图的玉简塞进了她的怀中。
“待惊蛰剑第十重现世,去归墟之眼取出……”陆思崖的声音在画面中回荡着,虽然有些模糊,但叶红绡还是听清了他后面的话。
“取出昊天上帝的眼睫毛。”叶红绡脱口而出,她的话音未落,惊蛰剑上的剑气便如狂风一般席卷而出,扫过了周围的十二岛礁。
随着剑气的掠过,那些被触及的礁石像是被揭开了一层伪装一般,纷纷剥落,露出了里面青铜浇筑的剑冢。每一座剑冢中都插着一柄残剑,而每柄残剑的剑柄上,都系着一块血玉襁褓的碎片。
苏璃突然按住太阳穴,新生躯体的药香变得刺鼻:\"不对!这些剑冢在吸收剑种灵气!\"她甩出雾灵丹,丹气却反被剑冢吞噬。少女剑种木剑脱手,在空中拼出星图:\"师叔,这是陆先生布的...\"
\"反八卦阵。\"叶红绡挥剑斩断星图,桃木剑插入阵眼。海水突然倒灌入天穹,露出海底的青铜巨门本体——门扉上嵌着的根本不是龙纹,而是三百枚跳动的心脏。
盲眼婆婆的纺锤从虚空坠下,丝线缠住叶红绡手腕:\"当年老身纺的不是寿衣,是因果线。\"线头突然分裂,连接所有剑种心口,\"青崖要你们共同执剑。\"
少女剑种突然惨叫,心口枯枝破体而出。叶红绡飞身接住坠落的少女,惊觉她体内的青帝本源早已被替换成陆青崖的剑意:\"师兄你...竟把剑种当作剑鞘?\"
归墟深处传来钟鸣,青铜巨门轰然开启。门内不是混沌虚空,而是放大百倍的思过崖。陆青崖的枯枝本体悬浮在第七千道剑痕处,枝头新芽绽放的竟是昊天上帝的气息。
\"红绡,看剑痕倒影!\"苏璃的惊呼中,叶红绡的巫瞳终于穿透表象——所谓青帝本源,实为昊天上帝剥离的七情六欲。陆青崖用三百年时间,将这些情感炼成潮汐剑意。
少女剑种突然睁开鎏金瞳孔,声音变成陆青崖的声线:\"真正的第十重剑意,需要三百剑种共同...\"她的身躯突然崩解,化作流光融入桃木剑。
其余剑种同时引剑自刎,血雾凝成惊蛰剑缺失的剑脊。叶红绡握剑的手颤抖不止,腕间因果线根根断裂:\"师兄你算计至此,可曾问过她们是否情愿?\"
海底升起陆青崖最后的虚影,青年剑修的白翳眼眸映着滔天巨浪:\"当年你问我潮汐剑意尽头是何物...\"他的身影在剑光中消散,\"便是此刻。\"
青铜巨门彻底开启,昊天上帝的叹息震碎十二岛礁:\"道胎,你可知这门后...\"话音未落,三百剑种魂魄齐声剑歌,惊蛰剑带着叶红绡贯穿门扉。
黑暗中有星光亮起,每颗星辰都是段被斩落的时光。叶红绡在星海中看见自己的百世轮回——渔女、剑修、丹师...每世临终时,都有截枯枝在身旁抽芽。
\"原来如此。\"她突然调转剑锋刺向虚空,\"师兄你才是最初的剑种。\"
星海崩塌的轰鸣中,陆青崖的本体终于显现: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截裹着血玉襁褓的建木枝干。惊蛰剑穿透襁褓的刹那,归墟之眼传来枯枝抽芽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