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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春天,总是被满城的柳絮和桃花染得温柔。姜府与沈府,一东一西,隔着两条街,却也隔着一段青梅竹马的岁月。

姜若蘅第一次记事,便是沈砚之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小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说:“我娘说,男子汉要让着姑娘。”那时她才三岁,穿着粉雕玉琢的小袄,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也记住了这个总跟在她身后,默默护着她的少年。

沈砚之比姜若蘅大两岁,是当朝御史大夫沈庭之的独子。姜若蘅则是吏部侍郎姜明远的掌上明珠。两家同朝为官,门第相当,性情相投,自然而然成了京中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儿佳妇”胚子。

他们一同在私塾读书,若蘅背书卡壳时,沈砚之总会在桌下悄悄递过小抄;若蘅被调皮的公子哥欺负时,沈砚之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哪怕自己也会挨上几下,也要把她护在身后。他会在她生辰时,跑遍整个汴京,只为寻来她念叨了许久的精致点心;她会在他苦读时,悄悄送去亲手做的安神汤,看他喝完,才放心地笑。

随着年岁渐长,那份藏在打闹和关怀下的情愫,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住两人的心。若蘅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却又有股子韧劲。沈砚之则长成了俊朗挺拔的青年,眉宇间是世家公子的气度,看若蘅的眼神里,总是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

京中的流言早已四起,说沈家公子和姜家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等沈砚之金榜题名,或是到了合适的年纪,便可提亲,成就这桩美事。姜若蘅听着这些话,心头总是泛起一阵甜意,偷偷看沈砚之,见他也正望过来,两人目光相撞,便都红了脸,慌忙移开视线。

他们都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彼此心中那早已明了,却又羞于宣之于口的情意。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了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总觉得时间还长,总有一天,会有媒人敲响姜家的大门,带着沈砚之的聘礼,来迎娶她。

沈砚之也一直这么认为。他努力读书,希望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给若蘅一个更稳固的未来。他想,等他有了功名,便风风光光地去求娶她,让她做全汴京最幸福的新娘。他对她的好,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偏爱。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会在她不开心时,笨拙地讲笑话逗她。

若蘅也回应着他的好。她为他缝制的衣衫,针脚总是最细密;她为他准备的荷包,绣的是他最喜欢的兰草。她以为,他们的未来,就像这汴京的春天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暖意,只待时间将它酿成最甜的酒。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命运的齿轮,往往在最不经意间,转向了残酷的方向。

沈庭之(沈砚之的父亲)为人刚正不阿,是朝中有名的直臣。近日,皇上沉迷营造宫殿,劳民伤财,国库空虚,民间已有怨言。沈庭之实在不忍见百姓疾苦,皇上又被奸臣蒙蔽,便在一次朝会上,言辞恳切地进谏,力陈营造之弊端,恳请皇上体恤民情,罢黜无益之工。

他本是一片忠心,却不想触怒了正在兴头上的皇上。皇上本就对沈庭之屡屡进谏心生不满,这次更是觉得他当众扫了自己的颜面,龙颜大怒,当场斥责沈庭之“狂悖无礼,妖言惑众”,竟下旨将其贬为偏远地方的小小通判,即刻离京,永不录用。

这一道圣旨,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沈府的头上。一朝之间,从京中显宦,沦为被贬小吏,天差地别。沈庭之悲愤交加,却也只能领旨。沈府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昔日往来的宾客,如今避之不及,门前冷落车马稀。

消息传到姜府,姜若蘅正在窗边刺绣,听闻此事,手中的绣针“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刺得指尖沁出一点血珠,她却浑然不觉。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去看看沈砚之。

她匆匆换了身素净的衣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带着丫鬟便往沈府跑去。沈府门前,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气派,只剩下一片萧瑟。她走进府中,只见沈砚之穿着素色的常服,正帮着下人收拾行李,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疲惫,往日里明亮的眼神,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灰。

看到若蘅进来,沈砚之愣了一下,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蘅妹妹,你怎么来了?”

“砚之哥哥,”若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伯父他……还好吗?”

“父亲他……只是心中郁结。”沈砚之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过几日便要离京了。”

若蘅看着他清减的模样,心中刺痛。她想安慰他,想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在。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沈家忙着打点行装,准备离京的当口,姜家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南平番王的使者。

南平地处西南,虽为番邦,却一直与大周朝保持着友好关系,番王之子,世子耶律洪, 最近来京朝贡,一眼便看中了姜若蘅的才貌。番王对这位世子十分宠爱,得知他的心意,立刻备下了丰厚的聘礼,前来姜家提亲。

那聘礼,几乎要将姜家的正厅堆满。各色奇珍异宝,绫罗绸缎,琳琅满目,价值连城。姜明远看着满屋子的聘礼,又想到南平番王的势力,以及皇上如今对沈家的态度,心中颇为复杂。他知道女儿心仪的是沈砚之,可如今沈家败落,女儿嫁过去,怕是要吃苦。而南平世子的提亲,不仅能给姜家带来莫大的好处,也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消息传到若蘅耳中时,她正在房里为沈砚之整理一些常用的物件,想着他去了那偏远之地,或许能用得上。听到丫鬟的禀报,她先是愣了一下,仿佛没听清,随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南平世子?提亲?

她猛地站起身,顾不上其他,扔下手头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丫鬟在后面喊着“小姐”,她也充耳不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找沈砚之,她要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再次来到沈府,此时的沈府,更显凄凉。她找到沈砚之,他正坐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砚之哥哥!”若蘅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眼里带着一丝急切和希冀。

沈砚之转过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心中一紧:“蘅妹妹,你怎么了?”

“南平世子……来我家提亲了。”若蘅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砚之哥哥,你看,他们送来了好多聘礼,好多好多……”

沈砚之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若蘅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的不安更甚。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砚之哥哥,我不要那些聘礼,一点都不要!只要你说,你愿意娶我,我现在就去求父亲,把那些东西全部退回去!你娶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她的声音带着恳求和颤抖,眼里充满了期待。她想象着,他会像小时候一样,坚定地告诉她“我愿意”,然后带她走,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愿意跟着他。

沈砚之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深情和期待,那目光像一把火,灼烧着他的心脏。他多么想张开嘴,说出那句“我愿意娶你为妻”,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是,他不能。

他想到了父亲被贬的处境,想到了家道中落的窘迫,想到了未来的艰难和未知。他怎么能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她是金枝玉叶,本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跟着他去那偏远之地,过着可能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的日子。

南平世子,身份尊贵,又对她一见倾心,想必会给她最好的生活。那样,她就不用吃苦,不用受累,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姜家小姐。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像一把把冰冷的刀,斩断了他所有的冲动和勇气。他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沉寂的灰。所有的爱意和不舍,都被他强行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苦涩和挣扎:

“姜姑娘……”

“姜姑娘”这三个字,像三根尖锐的针,狠狠刺进了姜若蘅的心里。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如此生疏,如此客气,如此……疏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叫她“蘅妹妹”,温柔亲昵。可现在,他却用如此陌生的称谓,将他们之间十几年的情分,硬生生地隔开。

若蘅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看着他,仿佛第一次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难道那些年的情分,那些彼此倾心的时光,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不成调。

沈砚之别过脸,不敢再看她含泪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怕自己会动摇。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姜姑娘,请回吧。”

“请回吧……”

这三个字,彻底击垮了姜若蘅。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原来,在他心里,他们之间,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是她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有失望,有痛苦,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死心。然后,她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曾经充满了他们欢声笑语,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和绝望的地方。

风吹起她的裙摆,也吹乱了她的发丝,更吹散了她心中那段青梅竹马的梦。

几日后,姜府传出消息,姜家小姐姜若蘅,将于三日后,嫁与南平世子耶律洪为妻。

消息一出,汴京哗然。有人惋惜,有人不解,更多的是感慨世事无常。曾经被看好的一对璧人,终究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沈砚之听到消息时,正在收拾最后的行李。他手中的一本书“啪”地掉在地上,他却仿佛没有察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痛楚和绝望。

他知道,他亲手推开了她,把她推向了别人的怀抱。可他别无选择,他只能这样做,这是他认为对她最好的选择。

婚礼那天,汴京的街道被铺得通红。南平世子果然对这门婚事极为重视,下了血本。十里红妆,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队伍浩浩荡荡,无比隆重。各种珍宝器皿,绫罗绸缎,抬着的箱子不计其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啧啧称奇。

姜若蘅穿着一身华丽的嫁衣,坐在装饰精美的花轿里。头上的凤冠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盖头下,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离体。

她想起了小时候,沈砚之曾笑着对她说:“蘅妹妹,等我长大了,一定用八抬大轿来娶你,让你做最美的新娘。”

那时的她,笑着捶他:“谁要嫁给你呀,油嘴滑舌。”

可现在,八抬大轿有了,甚至比八抬更甚,是十里红妆,可娶她的人,却不是他。

拜堂的时候,她机械地跟着司仪的声音行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她被送入洞房,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红枣的喜床上时,她才缓缓抬起头,透过盖头的缝隙,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耶律洪是个英武的男子,带着番邦男子的豪爽和直接。他掀起她的盖头,看到她绝美的容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喜爱。他对她很好,非常好。

婚后的日子,耶律洪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喜欢吃什么,他就立刻让人去做;她想去哪里玩,他就放下手中的事情,陪着她。他知道她心中有结,从不强求,只是默默地对她好。他曾对她说:“若蘅,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有别人,但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我会让你爱上我。”

他甚至为了她,在汴京购置了府邸,没有立刻带她回南平,只为了让她能在熟悉的地方慢慢适应。他也没有再纳任何侧室,府中只有她一位女主人,独宠她一人。他会笨拙地学着说汉人的情话,会在她不开心时,变着法儿地逗她笑,甚至真的对她说:“若蘅,你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渐渐地,在耶律洪日复一日的温柔和宠爱下,姜若蘅那颗冰封的心,似乎也有了一丝松动。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她会对耶律洪的体贴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会在他逗她时,偶尔露出一点笑意。她知道,耶律洪是真心对她好,这样的好,也的确让她在这无边的寂寞和悲伤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以为,自己或许可以就这样,慢慢接受耶律洪,接受这段婚姻,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她的眼底,虽然依旧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但至少,不再是一片死寂。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正用他的一生,来偿还那个“不娶”的决定。

沈砚之跟着父亲去了偏远的地方。日子很苦,父亲积郁成疾,身体日渐衰弱。沈砚之挑起了家中的重担,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变成了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他不再读书,而是找了些杂活来做,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

他没有再娶任何人为妻。身边也有人劝过他,说他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可他总是摇摇头,一笑置之。

他偶尔会托人打听汴京的消息,打听她的消息。当听到她嫁给了南平世子,听到耶律洪对她很好,听到她似乎过得还不错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可同时,又有一丝卑微的慰藉。

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顾父亲和生活上,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穿着嫁衣的身影,那双含泪的眼睛,那句“砚之哥哥,你娶我,好不好”,总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彻夜难眠。

他常常会想起他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明媚的笑容,想起她生气时鼓起的腮帮子,想起她为他做的汤,为他缝的衣。那些记忆,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提醒着他,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亲手放弃了什么。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吗?怎么可能不后悔。可是,他更不愿意看到她跟着自己受苦。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守护他心中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爱。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

几年后,沈父在忧思中病逝。沈砚之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孑然一身,留在了那个偏远的地方。他买了几亩薄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曾经的京中贵公子,如今已是鬓角染霜,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而在汴京的姜若蘅,已经成了人人称羡的世子妃。耶律洪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他们的生活富足而平静。她为耶律洪生下了一儿一女,孩子们活泼可爱。她会教他们读书写字,会带着他们在花园里玩耍。

十年光阴,足以让汴京的宫墙染上更深的斑驳,也足以让当年惊鸿照影的少年少女,在各自的轨迹里生满年轮。

这年冬天,汴京落了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而下,将世子府的亭台楼阁铺成一片素白。姜若蘅站在暖阁窗前,看着一双儿女在雪地中追逐嬉戏,丫鬟捧着刚沏好的暖茶递到她手中,暖意透过青瓷杯壁渗进指尖,却暖不透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怅惘。

耶律洪披着一身风雪从外归来,发间眉梢凝着细碎的冰晶。他笑着走近,不由分说将她揽入怀中:“外面天寒,怎么不多穿些?”他的手掌带着塞外男子特有的温热,轻轻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方才去了城南的画坊,寻到一幅你提过的《寒江独钓图》,明日让小厮挂在你书房如何?”

姜若蘅抬眸,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眼眸。这些年,他待她的好从未变过,从汴京到南平王府,他为她遣散了后院,推拒了番邦贵女的联姻,甚至为了让她习惯汉地风物,府中饮食起居皆按江南旧俗。儿女绕膝,夫君体贴,这样的日子,该是无憾了。可每当雪落时,她总会想起沈砚之——想起少年时他在私塾外等她,眉尖落了片雪花,见她出来便慌忙用袖子拂去,耳根却悄悄泛红的模样。

“在想什么?”耶律洪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指尖轻轻擦过她的鬓角,“又在发呆了。”

她摇摇头,将茶杯递到他唇边:“世子今日辛苦了,快些暖暖身子。”

耶律洪却握住她的手,目光沉沉:“若蘅,我知道你心里总有个角落……”他顿了顿,终究化作一声叹息,“罢了,今日有件事,原不想扰你心绪,但事关沈……沈公子,我觉得该让你知道。”

姜若蘅端茶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指尖,她却浑然不觉,抬眼时眼底已是惊涛骇浪:“他……怎么了?”

“我派去西南的人传回消息,”耶律洪斟酌着开口,“沈公子……上月在山中采药时不慎坠崖,伤重不治,已于三日前……下葬了。”

空气瞬间凝固。姜若蘅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碎瓷片溅在雪地里,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十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将那个名字深埋,以为岁月能抚平所有伤痕,可当这噩耗传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递来的糖葫芦、私塾下的小抄、分别时那句冰冷的“姜姑娘,请回吧”……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怎么会……去采药?”

耶律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满是痛惜:“听说沈家落难后,他一直未娶,在当地靠耕种为生。沈老先生过世后,他日子更清苦,许是为了换些银钱,才冒险入山……”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她骤然血色尽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赢了她的人,却终究没能赢走她心底那个模糊的影子。

三日后,一封辗转数月的信笺送到了世子府。信封粗糙陈旧,边角磨损,上面是沈砚之清隽却略显潦草的字迹,收信人处写着“姜若蘅亲启”,却没有寄出的落款。

姜若蘅捏着那封信,指尖冰凉。她避开耶律洪担忧的目光,独自走进内室,反锁了房门。信纸展开时,有淡淡的墨香混着泥土的气息,上面的字迹似乎是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下写成,有些笔画甚至洇开了墨迹。

“蘅妹妹:

见字时,或已隔千山万水。

别后十年,闻你安好,心中稍慰。犹记当年汴京落雪,你穿一身红衣在梅林里笑,鬓边落了片花瓣,我想替你摘,却终究没敢伸手。那时总以为时光漫长,待我重振家业,定以三书六礼,迎你入门。未曾想,一夕祸起,门第悬殊竟成天堑。

那日你跑来问我“可愿娶你”,我若说“愿”,你定会随我浪迹天涯。可我看着你眼底的光,想着沈家败落的窘迫,想着偏远之地的风霜,如何舍得让你那双曾绣兰草的手,去操持粗茶淡饭?你该是枝头的凤凰,不该陪我这折翼的雀鸟沉落尘埃。

“姜姑娘”三字出口时,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看你转身时泪落衣襟,我躲在书房里,将“我愿意”三字在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终是化作一声“请回”。世人皆道我负你,却不知我怕自己才是耽误你一生的劫。

这些年,我在西南荒野,见山花烂漫会想起你簪花的模样,闻春雨淅沥会想起你煮茶的声音。曾托人悄悄看过你一次,见你在世子府门前下车,身边跟着世子和孩子,你笑得温婉,我便躲在街角,看了许久许久,直到你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才敢转身,任泪水模糊双眼。

我未娶,非不愿,实不能。心中若已住了一人,又怎能再误他人?只是苦了你,当年那声“我愿意”,终究是欠了你。

今冬雪大,我去山中采些草药,想托人带给你,听说可治冬日畏寒。山路滑,不慎失足,倒也干净利落。死前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你三岁时接过我糖葫芦的笑,甜得像汴京春天的柳絮。

若有来生,愿生在寻常百姓家,能在你豆蔻年华时,大大方方说一句:“蘅妹妹,我心悦你,可愿嫁我?”

砚之 绝笔”

信笺从指尖滑落,飘落在地。姜若蘅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间,压抑了十年的泪水终于决堤。原来他不是不爱,是爱得太深,深到选择用推开她的方式来成全;原来他从未忘记,那些她以为被岁月掩埋的时光,都被他藏在荒野的每一个日夜。

他说想采草药给她治畏寒,他说下辈子要大大方方娶她……可这辈子,他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出口,就带着满身心碎,消失在西南的风雪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一片一片,如同少年时未曾说出口的情话,落了满地,却再也融不进彼此的生命。

耶律洪在门外静静站了很久,直到屋内的哭声渐渐平息。他推开门,看见姜若蘅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封残笺,脸上泪痕未干,却异常平静。她抬起头,眼中是历经沧桑后的空洞与释然,轻声说:“世子,我想为他……烧些纸钱。”

耶律洪走过去,轻轻将她扶起,没有多问,只道:“好,我陪你。”

火光在雪夜里跳动,将信笺上的字迹燃成灰烬。姜若蘅望着那堆跳跃的火星,仿佛看见沈砚之少年时的笑脸,在火光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凛冽的寒风里。

她嫁了十里红妆,他守了一生清贫;她在富贵中藏着心碎,他在潦倒中守着深情。这场始于青梅竹马的爱恋,终究被命运的洪流冲散,只留下一纸残笺,写尽半生离殇。

而汴京城的雪,还在无声地落着,覆盖了过往的悲欢,也埋葬了那段未能说出口的,至死方休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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