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萋瞧着奕辰、别枝和惊雀三人昏睡在案几上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情况显然十分不妙。
她的眼神瞬间凌厉如鹰,直直地射向易容后的平落,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语气不善地质问道:“茶师,你这是何意?为何他们三人会突然昏睡过去?你到底在茶里做了什么手脚?”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焦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平落心中微微一惊,却仍保持着镇定,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脸上的表情诚恳而认真:“郡主请不必惊慌,他们真的没事的,不过是睡一觉罢了。小人用药向来有分寸,绝对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还望郡主放心。”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硬着头皮说道:“只要郡主肯赏光,去见一见我们楼主,在下保证会立刻差人将小公子和两位姑娘平安地送回云波府。”
他的言辞有礼,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威胁,仿佛在告诉杨芸萋,这是一场交易,她别无选择。
杨芸萋思索片刻,如今这情形,也只能是任人摆布。
心想真是大意了,这云鹤楼的名声向来很好,从未听说过有鸡鸣狗盗之事,不然今日她也不会毫无准备地前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自己也懂一些医术,看着三人不像是中毒,只是睡着了,号脉后她便放心了。
看来这楼主并不是要与杨家为敌,不然刚进来时就把她们都放倒了,只是不知道他如此大费周章,所图的是什么?
平落原本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万万没料到这杨家小郡主竟然还懂医术,能这么快察觉出端倪。
他心中暗叫不好,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幸好自己今天易容了,不然真丢脸。他心想自己终究是大意了,小瞧了这位年轻的郡主。
杨芸萋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很快便判断出这次的事情,主要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看“茶师”的表现,以及他之前的承诺,她觉得这茶师此时并无太大的恶意,对奕辰、别枝和惊雀三人,暂时也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平落,有些不悦地沉声说道:“请茶师前面带路,我去见你们楼主。我倒要看看,你们楼主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用这种手段来见我。”
那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尽显杨家郡主的威严与果敢。平落见她应下,微微颔首,急忙走在前面带路,恭敬地说道:“郡主这边请。”
杨芸萋边走边琢磨,对方都知道她的身份了,使得手段虽然很奇葩,但目前看起来也并无恶意,不知道楼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平落也不知道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断地在心中腹诽,主子让他来做这么尴尬的事,简直太丢人了。
平落走在前面,带着小郡主一直往上走,越往上人越少,一直走到了七层,除了他们二人及站着的侍从,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七楼装饰古朴,有一扇雕花木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平落打开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杨芸萋便提起裙摆,抬脚迈了进去。平落稍稍落后,退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杨芸萋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心中疑惑,立刻警惕起来。
她看见楼内站着一位男子,长身玉立,墨发玉冠,此刻能站在这顶楼,应该就是楼主了吧。
杨芸萋距离男子有几十步之遥,她莲步轻移,慢慢地往前,朝他走去。
此时站在窗边看风景的人回过头来,入目竟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只是个子高了很多,也更加成熟了。
越云川因为要见她,特意没有戴面具,一张英俊的脸,便这样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看见她走过来,他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惊喜,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笑意,便见有一个东西朝他砸过来。
杨芸萋看清他的面目后,咬牙切齿地随便拿了件趁手的东西,砸向他,气呼呼地说道:“越云川,你有病吧!我救过你不止一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让人将我的家人朋友放倒。”
越云川不防,被杨芸萋用力扔过来的玉如意砸到身上,闷哼一声,他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样暴脾气,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人。玉如意瞬间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芸萋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拍了一下桌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平落在门外听到里面响声,心想“这小郡主脾气不大好呀!”蹑着脚赶紧离的远远的。
越云川坐在她对面,揉了揉自己的肩胛骨处,拧着眉,有些不满地说道:“下手可真重啊。”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就是故意做给杨芸萋看的。
杨芸萋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越云川眼中带着些狡黠的笑意,装作不知情般,继续说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惹的我们小郡主生这么大的气。”
杨芸萋斜睨了他一眼:“你少装蒜,为什么让那茶师迷晕我弟弟和我的侍女?”
越云川轻声笑了笑说道:“他们真的无碍,平落精通医术也是制毒高手,用的是对身体无碍的迷药,他们睡上一个时辰便会醒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越云川见对面的人不再生气了,这才端起茶杯,仔细地观察起来,几年未见,她长开了,也更加美了。
眼前之人,让他突然想起一句,在汴京时听过的歌谣“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倾国倾城说的便是眼前之人吧,就连生起气来,也有种咄咄逼人的灵动之美,那样地动人心魄。
上次见面还是在汴京,听闻杨老元帅与穆老夫人相继离世,她与祖父母感情深厚,应该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吧!
当时他被圣上留在汴京陪太子读书,便写信问候,她的回信并未表露什么,只是感谢关心,并分析当下形势,嘱咐他要学会收敛锋芒,伴君如伴虎,要学会自保,像朋友,像幕僚,全篇没有一句废话,但也无半分情谊。
冷静的分析写在冷冰冰的纸,远不如眼前之人来的灵动。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杨芸萋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问这么一句,过得好吗?居然能勾起她心中无限的思考。过得好吗?它反复咀嚼这句话。
好,自然是很好的,家庭和睦,父母关爱,锦衣玉食,比前世可好太多了,但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孤独,一种无以言说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