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台的警报声停了。
张鸣盯着屏幕，手指从控制符上移开。口袋里的符牌不再发烫，热度慢慢散去。他站起身，走到指挥台前，调出仙界东部区域的地图。
林阵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玉简，“大地仙帝还在山谷里查地脉，队伍没动。”
“那就不管他。”张鸣说，“转向光明教会。”
林阵一愣，“现在？”
“就是现在。”张鸣点开通讯阵，“把赵炎叫来，再选五个金仙弟子，马上集合。”
十分钟后，赵炎带着五个人站在指挥室门口。他们穿着普通修行服，腰间挂着聚灵阵盘和修炼玉简，看起来和其他门派弟子没什么两样。
“听好了。”张鸣看着他们，“你们去光明教会外围的公共修炼区，找最中心的位置坐下，开始运转鸿蒙规则。气息放出来，别压着。”
一名弟子问：“如果他们不让呢？”
“就等他们不让。”张鸣说，“他们会派人来赶你们走。你们不走，也不动手，只说一句话——《仙界共约》里写过，修炼无界。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林阵补充：“记住，别激怒执法者，也别示弱。他们推你们，你们就用灵力护体，坐着不动。全程有录像符记录，你们不用担心后果。”
赵炎低声问：“万一光明仙帝不来？”
“他会来。”张鸣说，“他知道最近风声紧，血煞那边要动手，他必须立威。我们在这时候撞上去，他不会忍。”
五名弟子领命离开。
林阵打开监控阵盘，锁定公共修炼区。画面很快传回，五道身影走入人群，在中央位置盘坐下来。几乎瞬间，周围的灵气波动变了，一股不同于光明规则的气息扩散开来。
不到半刻钟，三名身穿白袍的执法者走了过来。
“此地为光明辖区，请遵守本地规则。”其中一人开口，“收起外宗功法，立刻离开。”
为首的弟子抬头，“《仙界共约》第三条，任何修士可在公共区域自由修炼，不限流派。”
“这里是光明净土。”执法者声音冷了几分，“不容异种规则污染。”
“我们没攻击，没破坏，只是打坐。”弟子没动，“你们无权驱逐。”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有些非光明系的修士开始低声议论。
执法者抬手，一道光压下去。弟子身上泛起一层微光，挡住冲击。两人被震得后退半步，嘴角渗出血丝。
但他们依旧坐着。
“和平抗争”四个字在人群中悄悄传开。
又过了片刻，教会内部传来传音。执法者低头回应了几句，脸色变了。
半炷香后，天边亮起一道金光。
林阵盯着屏幕，“来了。”
赵炎站到张鸣身边，没说话。
金光落地，化作一道人影。白衣长袍，头顶光环，面容威严。光明仙帝站在场中，目光扫过五名弟子。
“尔等无视规矩，扰乱秩序，可知罪？”他的声音传遍全场。
为首的弟子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我们依约修行，何罪之有？”
“此地乃光明之地。”光明仙帝抬起手，“不容杂气侵染。今日若不立规，明日便人人可来撒野。”
话音未落，他掌心向下压。
五股力量同时落下，直接打断弟子们的灵力运转。三人当场吐血，跌坐在地。另一人试图稳住身形，却被第二波力量击中，连人带阵盘飞出去几丈远。
还没完。
光明仙帝挥手，五道圣光落下，分别击中弟子们的玉简和阵盘。那些器物瞬间焦黑，冒出青烟，接着碎成粉末。
“敢在此放肆，便是如此下场。”他冷冷说完，转身就要走。
张鸣在千里之外，轻声说：“证据录到了吗？”
林阵盯着数据流，“全程清晰，每一帧都存了档。自动上传到三个备份点，安全无误。”
“撤。”张鸣下令。
林阵立刻传讯。
五名弟子强撑起身，结成一道传送阵。光芒一闪，原地只剩焦土和残渣。
现场一片哗然。
光明仙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但没追。他冷哼一声，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指挥室内，没人说话。
赵炎看了眼张鸣，“接下来怎么办？”
“先疗伤。”张鸣说，“送他们去静室，安排医修查看。设备损失的清单列出来，按原价三倍记账。”
林阵问：“要公开吗？”
“还不行。”张鸣坐回主位，“现在放出去，只会被人说是冲突升级。我们要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候？”
“等血煞动手的时候。”张鸣看着地图，“他们一动，我们就动。那时候，所有人都在看谁是乱局制造者。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谁才是真正打破规则的人。”
赵炎点头，“明白了。”
林阵调出新的监控画面，“要不要继续派人去其他区域？再试一次？”
“不用。”张鸣摇头，“一次就够了。再多就是挑衅，反而落人口实。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这件事‘自然发酵’。”
“怎么发酵？”
“让消息传出去。”张鸣说，“不用我们发，只要让那五个弟子的同门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自然会说。我们只需要……不否认。”
赵炎笑了，“这招狠。”
“不是狠。”张鸣说，“是准。他今天毁的是五个人的修炼器，明天就能毁整个门派的根基。我们不是在设陷阱，我们是在让他自己走出来。”
林阵把录像文件封存，输入加密锁，“已经归档，命名‘光明事件-原始记录’。只有你和我能打开。”
“好。”张鸣站起身，“通知西南防线，加强戒备。大地仙帝那边有动静立刻汇报。另外，让鸿蒙仙帝的人盯紧东域断空带，别出纰漏。”
“明白。”
赵炎犹豫了一下，“你觉得光明仙帝会想到是我们安排的吗？”
“他肯定会想。”张鸣走到窗前，外面夜色沉沉，“但他拿不出证据。而且……他太相信自己的身份了。他觉得只要站在道理一边，做什么都是对的。这种人，最容易栽跟头。”
林阵收到一条新讯息，看了一眼，“五名弟子已安全抵达疗养区，伤势稳定，无大碍。”
“让他们休息。”张鸣说，“明天开始，轮流接受采访。不是官方的，就是私下聊天那种。让同门师兄弟去探望，聊几句，提一提今天的事。不要哭诉，也不要愤怒，就当是在讲一件奇怪的事。”
“懂了。”林阵记下安排，“轻描淡写地说，让别人替我们生气。”
“对。”张鸣点头，“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东西。我们不煽动，我们只提供事实。剩下的，交给时间。”
赵炎看了看时间，“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顺便带点药过去。”
“去吧。”张鸣说。
房间里只剩他和林阵。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对付风痕仙帝的时候？”林阵忽然问。
“记得。”张鸣说，“也是先让他动手，然后我们才出手。”
“那时候你还担心会不会太狠。”林阵笑了笑，“现在你连眼睛都不眨了。”
张鸣没笑。
他看着监控屏上的画面，光明教会的建筑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以前我总觉得，报仇要亲手打倒对方才算数。”他说，“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胜利，是让他自己走上绝路。”
林阵没接话。
他知道张鸣说的是真的。
过了片刻，张鸣说：“你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可能会很忙。”
林阵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通讯阵突然亮了一下。
一条匿名传讯弹出。
林阵回头，“有人发消息进来，没有署名，但标记是教会内部频道。”
张鸣走过去，看了一眼内容。
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