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坐在碎石堆上，后背靠着一块断裂的平台残片。他能感觉到肋骨下方有一股闷痛在来回拉扯，像是有人拿钝器在里面轻轻敲打。他的手还按在丹田位置，那颗刚吞下去的药丸正在慢慢化开。
药是红的，带一点金丝纹路，是他自己炼的。咽下去的时候有点涩，但很快就有热流散出来。这感觉比之前强多了，不是那种烧灼的烫，而是像温水顺着血管往四肢走。
他闭着眼，系统自动运转起来。脑子里浮现出几段画面——有老人教他怎么稳住经脉，有山洞里熬药的火光，还有一个人站在高处看风暴怎么撕裂天空。这些事他都没经历过，但记得很清楚。
就在他觉得神格那块地方开始发胀时，突然指尖一凉。那凉意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身体里面冒出来的，顺着胳膊往上爬。他睁开眼，发现掌心结了一层薄霜，转眼又化成雾气散了。
他知道是谁。
李碧莲没来，但她来了。那股能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压在他最疼的地方。他没说话，只是把左手抬起来，在空中虚握了一下。
远处某处，她应该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十分钟到了。
结界开始变淡，边缘出现裂痕，像干掉的泥地一样一块块剥落。玄穹神尊一直站着，双手垂在身侧，眼睛盯着中心位置。他看到张鸣慢慢站起来，脚步晃了一下，但没倒。
剑还在手里。
张鸣把剑背到身后，右手搭在左腕上，开始调动体内的混沌气。这次不一样了。之前是为了扛住，所有力量都往中间收；现在他要把气往外推，像撑伞那样一点点打开。
玄穹神尊抬起右手。
平台上的空气立刻沉下来，土系能量开始聚集，空间也跟着扭曲。所有人都知道第三十一招要来了。这一招不会留情，也不会试探，只会压上去。
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张鸣动了。
他往前踏一步，双掌推出，嘴里吐出三个字：“混沌金系斩！”
一道暗金色的弧光飞出去，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这不是防御招式，也不是闪避技巧，就是冲着对方胸口去的。
玄穹神尊的手停在半空。
他原本要打出的招式硬生生卡住，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护住前胸的能量节点。那地方是整个领域的枢纽，一旦被击中，至少三秒内无法维持压缩状态。
弧光撞上一层灰黄色屏障，炸出一圈波纹。屏障没破，但表面抖了几下，像是水面被石头砸中。紧接着，周围的空间波动乱了一瞬，土系能量出现了不到半秒的断层。
观战的人群里有人猛地抬头。
“他反打了？”
“不是说只能撑吗？”
“那一招……是攻的。”
鸿蒙遗族那边一个老者睁大眼：“打的是节点，他知道弱点在哪。”
抗魔同盟的一个壮汉低声说：“这小子脑子真够快的。”
玄穹神尊收回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变了。他原本以为接下来还是挨打的局面，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出手。
他双手合拢再分开，空中顿时升起七道土墙。这些墙不是实的，是由高度凝聚的土系规则构成，能挡住瞬移路径，也能吸收冲击力。同时，他用空间规则锁死了平台上的几个关键点，相当于把能跳的地方全封住了。
张鸣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那些墙是冲着他来的。如果硬闯，肯定会被拦下来，然后被后续攻击围住。但他也不急。
系统在脑子里快速跳着数据，每一帧都在算对方的动作节奏。他发现玄穹神尊每次出招前，肩膀会先下沉一点，哪怕只是一瞬间。
他等的就是这个。
第三十二招来了。一道土矛从侧面穿出，速度极快。他没有往后退，反而往前冲，贴着地面滑行，在土矛擦过头顶的瞬间完成一次折跃。
这不是完整的瞬移，只是借着空间还没完全封锁的缝隙挪了一下。他出现在两堵土墙之间，距离不远不近。
接着他抬手，又是两道短促的金系斩击。这次的目标不是人，而是墙角的能量连接点。
“砰、砰”两声闷响，两堵墙之间的链接处爆出火花。虽然墙没塌，但结构松了一下，裂缝蔓延出一小段。
玄穹神尊眉头动了动。
他第二次调整站位，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一次，土系能量不再外放，而是收进体内循环。周围的空气变得更重，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这是要放大招的前兆。
张鸣没等他完成蓄力。他转身就跑，沿着平台边缘绕行，脚步踩在裂缝边上，每一步都刚好避开能量最密集的区域。他在找机会，也在逼对方动。
果然，玄穹神尊不能让他这么绕下去。他单手一挥，三面新的土墙拔地而起，试图把他逼向中央。
可张鸣早就算好了路线。
他在最后一刻停下，双脚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扭身，背上的青铜剑顺势抽出。剑尖朝下，灌入混沌气，直接劈向新墙与旧墙交汇的夹角。
“轰”的一声，夹角处炸开一个缺口。碎石飞溅，能量乱流冲出几米远。
他没停，落地后立即翻滚，躲过一道从背后袭来的空间刃。然后他站定，剑尖指地，呼吸比刚才稳了很多。
四十招过去了。
玄穹神尊站在原地，身上那层灰黄光晕还在，但频率变了。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从容，而是多了一丝谨慎。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单纯挨打了，而是开始跟他抢节奏。
天衍宗宗主睁开眼，看了很久。
他身边一个弟子小声问：“师父，他还能撑多久？”
老头没回答，只是看着场中那个握剑的身影。那人衣服破了几处，脸上也有血迹，但站得比谁都直。
“不是能不能撑的问题。”他低声说，“是他已经让神尊认真起来了。”
焚天仙帝不在人群里。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联盟这边却热闹起来。有人开始数他反击的次数，有人记下他每次出手的时间间隔。一个年轻修士掏出本子快速写着什么，嘴里念叨：“三十七招那次佯攻有效，四十一招打断蓄力成功……”
张鸣站在平台中央，把剑插进地面裂缝里。他靠在剑柄上喘了口气，手指摸了摸剑刃上的划痕。那道痕迹比刚才深了些，边缘有点卷。
他抬头看向对面。
玄穹神尊正盯着他，眼神里没有轻视，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重新评估的冷静。
“你比我想象的难缠。”他说。
张鸣没回话。他只是把手从剑柄上拿开，慢慢举了起来。掌心朝上，混沌气开始旋转，金系规则在外围成型，空间规则在内部折叠，两种力量交错着压缩在一起。
他知道下一招马上来了。
他也准备好了。
剑从裂缝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