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的手指从卷宗边缘滑下来时，石殿的门开了。
一个穿灰袍的人走进来，把一枚玉简放在案上。玉简表面有裂纹，像是被高温烧过。
“黑风谷的坐标已经标好。”那人说，“神尊的护卫天亮就出发。”
张鸣点头，没抬头看。他的目光还在那份异常报告上，停在“陈七”这个名字。左脸有疤，右手缺小指。他记得这特征。三天前，情报网回报，在焚天殿外围见过一个这样的人混进运药车队。
他伸手拿起那枚新玉简，输入一道灵力。玉简亮起，浮现出一张地图。黑风谷的位置被红点标记，周围有三圈波纹，代表不同等级的能量残留区。
系统提示：【检测到古代契约能量波动模式，可进行痕迹比对】
他闭眼，调出记忆宝库里的那一份交易契约影像。那是他在仙帝联盟档案库里偷录下来的副本，签章处有两道交织的光痕，一道赤红，一道金白。焚天与光明的印记。
“让天衍宗的人带上留影阵盘。”他睁开眼，“必须还原现场。”
灰袍人记下话，退了出去。
石殿重新安静。
张鸣站起身，走到墙边。墙上刻着一座大阵，线条细密，中心是个空槽。他取出腰间那块裂玉，轻轻放进去。玉身一震，阵法亮起微光。这是鸿蒙宗的情报中枢，只有核心成员能启动。
他低声道：“接通边境七号监听点。”
墙上光影晃动，传出一段断续的声音。
“……信号确认，南线通道今晚有三次灵力波动，频率和上次‘净痕符’使用时一致。”
“继续盯。”
声音消失。
他转身坐回玉案前，提笔写下一行字：**神尊丹材料清单**。
第一项是混沌神液。这种东西只能由高阶冰系修士提炼，纯度要求极高。李碧莲最合适，但她现在不在澜月城。他写下她的名字，后面加了个括号：**远程协作**。
第二项是本源晶。这得去鸿蒙遗族的地界谈。他们守着矿脉，外人进不去。他圈出三个可能的交涉人选，又划掉两个。只剩下一个——古山。这人虽然脾气硬，但讲规矩。
第三项是上古神尊草。这种草只长在魔界边缘的腐土里，十年开一次花。林风带过队采过一次，差点没回来。他写上林风的名字，后面标注：**等指令**。
最后一项是破界核。这个最难搞。需要从废弃的跨界战舰里拆解出来，全仙界不超过五颗。他盯着这一行看了很久，最后画了个问号。
门外脚步声响起。
这次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穿着抗魔同盟的制式皮甲。她手里拿着一块金属片，边缘焦黑。
“黑风谷的残片。”她说，“我们的人刚送来的。”
张鸣接过，手指抚过表面。上面有一道划痕，形状不规则。他把金属片贴到玉案上的投影阵里。光影一闪，划痕自动拉直，变成一道符文。
系统提示：【匹配成功，该符文属于‘焚天殿护院令’专用标记】
他嘴角动了一下。
证据开始连上了。
女子又说：“天衍宗那边也有了进展。他们用回溯术看到，三天前有人在谷底用净痕符清理地面。画面不太清楚，但能看出是个穿白袍的老头，左手戴玉戒。”
“光明峰执法长老。”张鸣说。
女子点头，“他们准备明天正式发函，要求两位仙帝说明情况。”
“他们会销毁更多东西。”
“所以我们要更快。”
张鸣看着她，“你们愿意站出来？”
女子沉默两秒，“同盟里有人怕事，但也有人不想再装瞎。我们支持调查。”
她放下一句话就走了。
张鸣一个人坐在石殿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巡逻声。每隔一刻钟，就有守卫走过地道。
他把材料清单收起来，换上另一块玉简。这块是实时监控图。四个红点在地图上游动，分别代表焚天、光明、雷暴、毒瘴四位仙帝的驻地。
其中一个红点突然移动。
焚天殿的方向，一道光冲天而起，持续不到三秒就灭了。但系统立刻报警：【检测到高强度净化类法术波动】
他知道，有人在烧东西。
他打开通讯阵，发出一条加密令：
“所有监视点，进入一级警戒。记录每一次灵气异动，尤其是夜间子时前后。发现销毁行为，立即拍照留证，不准干预。”
命令发完，他靠在椅背上，闭眼。
身体还在疼。肋骨处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每次呼吸都带着滞涩感。但他没时间养伤。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疲劳值上升，建议调用恢复类丹药】
他摇头，“不用。”
这时候吃药，只会拖慢反应速度。
他重新睁开眼，盯着墙上的阵法图。
如果仙帝们真的慌了，接下来会做什么？
要么逃，要么反扑。
逃的人不会动手。但焚天和光明已经在动了。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他伸手，在地图上圈出魔界边境的七个隐秘通道。每个通道都有阵法遮掩，普通人找不到。但仙帝有办法打通。
他写下新指令：
“加强七条通道的巡查密度，每两小时轮换一组。发现任何非登记人员进出，立刻上报。重点排查携带封闭容器者。”
刚写完，门外又响。
这次是个男声：“张宗主，神尊那边有消息了。”
他走出去。
来人是玄穹神尊座下的副官，穿着银边黑甲。
“调查小组已经出发。”副官说，“神尊下令，全程公开记录。所有证据都会存入天衍宗公证库，任何人不得私自调取。”
张鸣问：“仙帝那边有什么反应？”
“焚天仙帝召见了三位长老，关了密室。光明仙帝派人去了雷暴山。另外……”副官顿了顿，“毒瘴沼泽昨晚来了个陌生人，戴着斗篷，没登记身份就进了内殿。”
张鸣眼神一沉。
四个人凑在一起，不是商量怎么认错，就是在策划反击。
他转身走回石殿，拿起笔，在材料清单背面写下一串名字：焚天、光明、雷暴、毒瘴。
然后在下面画了一条线。
线下面写了一个词：**魔界**。
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把玉简推到一边。
现在只能等。
等他们露出破绽。
等他自己准备好。
门外传来新的脚步声，比刚才急。
一个情报员冲进来，手里抓着一块发烫的玉符。
“北线通道有动静！”他喘着气，“三个人想偷偷过境，被拦截了。他们身上搜出了印有光明殿徽记的信件，内容是……请求影魔军支援。”
张鸣站起来。
他走到地图前，把那个通道的位置圈了起来。
手很稳。
他知道，鱼开始咬钩了。
他转头对情报员说：“通知所有据点，保持原计划。不要打草惊蛇。”
情报员跑出去。
石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烛火跳了一下，把他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