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将近,休养半年的娄山再次披上盔甲,将长刀挂在腰侧,其长子娄垧前日里已经带着其兄弟们出发前往了祁州阵地。
其实不止是娄家的孩子,大多年轻一代都已经更早的赶往了中军大营,主公已经抵达中军两月有余,他们这些老将则会晚一些,入上京之事已成定局,战场之上生死难料,或许此别就是永别,所以大多数老人都会晚一点到场。
只要不延误战事就好。
如今那个萧平安已经独当一面了,也不能再喊小主公了,这两年李参议也逐渐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那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多年了啊...
妻子池秀云则安安静静的为其整理行装,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丈夫是将军,孩子也参了军,男人们出征后偌大的院子即便女眷众多也总是显得有些冷清。
外面都说她丈夫是天下最厉害的将军,但即便如此每次丈夫出征她都会默默祈祷,祈祷他能平安回来。
将行装整理好后,娄山抱了抱妻子。
当日为了报仇加入了主公麾下,如今报仇之事早已不重要了,王朝倾颓,那大司空又能逃往何处?
接过行囊走出院门与弟弟娄方汇合,随后两人牵着马坐在巷口的茶摊等待着三弟出门...
三弟心思细腻,又是个心软的,每次告别都比他们更久一点,但也不会久太多。
此时已经彻底更名为项远的二皇子也同样在与妻子告别,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甚至因为处理军务获了不少战功,而自己的儿子也似乎在小主公身边混的不错。有时情急之下也需要领兵打仗,不过战场上一直有两位哥哥护持也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入上京,自己人会浴血拼杀,敌人也会抵抗到最后一刻,或许自己也会死在某个角落也说不定...
轻轻吻了吻妻子嘴角,他笑着将头盔戴上,两位哥哥已经在等着了,再拖下去得被笑话了...
门口,祁连胜将马绳递给项远,两人并肩牵马走向巷口...
樊家,如今樊老爷子年事已高,自家几个儿子又只能为将做不得帅,也就大孙子樊永是个争气的,深受主公赏识接替了他的位置。
老人颤颤巍巍的为大孙子披上自己当年那套战甲,亲手将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佩剑挂在大孙子腰间。
“这一趟是上京,主公也会随你们入关,路上多看多想,若事有不定就多问问你娄叔叔,若事有不查就多问问你妹夫,莫要觉得老头子话多烦扰,行军打仗本就大意不得。”
“爷爷,我省得的,且安心在家中修养,此去必定拿下上京。”
壮硕的男子接过老人手中的头盔,轻笑的应和着老人,虽自己马上就要年过四十,已经是当上爷爷的人了但在这位老人眼中他似乎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便好,保护好主公,记住,即便是把樊家儿郎的命都填进去主公也不能有恙!”
此时老人的目光认真而严厉。
见到爷爷这边表情,樊永也面色一正看着爷爷应和。
“爷爷放心,必保主公无恙!”
说罢,他扶剑转,第五言褚和第五言兵早已等待在门外...
茺州许宁郡,云展接过了父亲手中名曰苍河的长刀,性格相仿的父子俩相视无言,许久后,云展转身策马而去...
萧府,卢笑夫妇前来辞行,年过五十的夫妻俩看起来就像不过四十一般,这大概也是他们最后一战了,在萧平安的请求下,两人接受了与娄山和草原王一起入宫斩杀皇帝的任务。
同样的事情还在许多地方发生,无论是青州的王教头和昌浒还是幽州的莲花,亦或者是并州的马峭。
能前往的都已然出发,无法前往的皆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亲友或部下,大多数人看来此战不过是个过场,区区中州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萧平安大军倾轧...
半月后,百万大军集结完毕,萧平安没有选择渡江入柳州,而是以祁州为集结地直入中州!
三月下旬,中州守关告破,大军直指上京城。
朝廷一方开始龟缩防守,放弃了大部分城池集中兵力据守于上京城中。
能投降的早就投降了,剩下的就是投降了也会死的...
刚刚过了年关,天气还没有开始回暖,坐在大营中的萧平安烤了烤火,拿起火盆边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抿了一口。
“主公,何时攻城?”
一身黑甲的樊永正就着茶水啃着大饼,草原人已经到了,根据主公的意思是破城后让娄叔和卢大侠一起跟那个草原王一起进皇宫,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按理说城破之后让主公才应该是第一个入宫的。
“明日一早就开始攻城,传达各部入城之后切记不要大意,草原大祭司卜算过程中情势恐有惊变。”
萧平安放下茶杯,再次看了看上京城的布防图,其实他也不太相信什么惊变,百万大军压境,城中守军不过十万之数,再惊能惊到哪去?
“主公,入宫之事...”
“就让他们去,宫中似有不祥之物,有娄将军看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倒也是...”
自从樊将军退下去后,娄山就成了军中的定心丸,这一点对于樊永也一样。
另一边,博尔苏特正擦拭着自己的弯刀,明日就是入宫的日子,自己的命定一战就要拉开序幕了。
临行前大祭司将一颗药丸递给了他,并告诉他那是妖魔之血炼成的血丹...
若是不敌那皇帝,就吞下血丹,只有这样最后的基石才能彻底消解,但吃下血丹的一瞬间,他就会成为发疯的野兽,再也不会是草原的王了。
“为什么要我一起去?”
娄山抱着刀,拿起木棍挑了挑面前的篝火。
“你很强,比我强的多。”
草原王没有抬头,依旧在擦拭着刀,刀是那天那个男人给的。
“仅仅是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就够了,除了你和卢笑,没人能活过一瞬间。”
“你们大祭司说的?”
“大祭司可以看到。”
“那天灵子道长...”
卢笑扶了扶剑鞘,若是谁更强一点他还是觉得天灵子可能更强。
“他走了你们的主子就会死,大祭司不会看错。”
听闻此话,娄山捏着木棍的手一紧...
“天灵子道长在,主公就没有大碍是吗?”
“是,只要他在就不会出问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