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GUccI套房内一片死寂。
宁祉煜站在落地窗前，右手抵着冰冷的玻璃，额头抵着手臂，呼吸沉重而破碎。
窗外是首尔永不熄灭的霓虹，汉江的波光在远处闪烁，像极了姜枝眼里破碎的星光。
她厌恶他。
厌恶到连他喂的食物都觉得恶心。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心脏，鲜血淋漓却不见伤口。
\"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宁祉煜弓着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抬手捂住嘴，掌心赫然一片刺目的红。
报应。
这都是他的报应。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煜哥？\"
林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没事吧？\"
宁祉煜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擦掉掌心的血迹，转身去开门。
门外的林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黑发凌乱地垂在额前，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我靠！你咳血了？！\"
林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去医院！\"
宁祉煜甩开他的手，声音沙哑：\"没事。\"
\"没事个屁！\"
林景急得眼眶发红，\"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个活死人！\"
宁祉煜走回房间，瘫坐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上，挡住刺眼的灯光：\"她讨厌我。\"
\"谁？枝姐？\"
林景倒了杯温水塞到他手里，\"废话！你骗了人家两年，换谁不讨厌你？\"
温水杯在宁祉煜手中微微颤抖，水面泛起细小的波纹：\"她以前...很喜欢我喂她吃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会乖乖张嘴，眼睛亮晶晶的...\"
林景不忍心听下去：\"别想了，先休息。\"
\"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宁祉煜突然抬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满破碎的光。
林景从没见过他这样，手伤复发疼到昏厥没哭，被全网骂\"花瓶选手\"没哭，现在却因为姜枝的一个眼神，崩溃得像个孩子。
\"这才第一天...\"
宁祉煜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就这么恶心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一声自嘲的冷笑：\"我活该。\"
林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活该。
骗人感情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原谅。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宁祉煜突然笑了，虎牙尖抵着下唇，眼底却一片荒芜，\"我用合约绑住她，以为这样就能挽回...\"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可她看我的眼神...是从心底里厌恶。\"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针。
宁祉煜走到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是我先对不起她...\"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以为...她永远不会知道苏晚萤的存在。\"
雨越下越大，整个首尔笼罩在水雾中。
宁祉煜咳得更厉害了，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林景强行把他拖到床上，翻出药箱里的退烧贴。
\"你发烧了！\"
林景气得手抖，\"能不能爱惜点自己？\"
宁祉煜任由他摆布，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她今晚...回tG基地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他知道姜枝宁愿挤在tG的临时宿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洒满栀子花的房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训练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姜枝坐在战术板前，指尖轻轻敲击键盘，将昨晚整理的训练赛数据录入系统。
屏幕上，SJ战队的野区入侵路线被标红，宁祉煜的裴擒虎头像旁备注着「3级Gank概率87%」。
\"枝姐，咖啡。\"
moon放下一杯热美式，目光扫过她的屏幕，\"今天Koi没来。\"
姜枝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嗯。\"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对手。
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Storm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出事了！韩国狗仔拍到枝姐昨晚没回酒店！\"
平板被递到姜枝面前，韩网热搜赫然挂着：
#GUccI情侣合约造假#
#姜枝夜不归宿#
#Koi被甩#
配图是模糊的监控截图，她独自走进tG基地的背影，时间显示凌晨1:23。
评论区已经炸锅：
\"合约情侣实锤了！\"
\"昨天拍摄还好好的，晚上就分居？\"
\"GUccI这波营销翻车了吧？\"
姜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热度透过陶瓷传递到皮肤，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手机震动，GUccI公关部的消息跳出来：
「姜小姐，请立即回酒店。韩国媒体正在大肆报道您与Koi选手感情破裂，品牌方非常不满。」
紧接着是一条冰冷的补充：
「违约金条款第七条：如因个人行为导致品牌形象受损，需承担三倍赔偿。」
姜枝的瞳孔微微收缩——
三倍。
两千四百万。
\"别理那些傻逼记者。\"
cloud愤愤地咬了口三明治，\"谈不谈恋爱关他们屁事。\"
Star滑动着平板，眉头越皱越紧：\"这已经不只是八卦了...有人在带节奏说GUccI虚假营销。\"
训练室的气氛瞬间凝重。
电竞椅转动的声音响起，韩京炫站起身，身高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左耳的钻石耳钉却闪着冷光。
姜枝摇摇头，合上笔记本电脑：\"不用，我自己处理。\"
她的目光扫过战术板上宁祉煜的照片，声音轻得像叹息：\"...本来就是工作。\"
此时，GUccI套房内。
宁祉煜蜷缩在沙发上，手机扔在角落，屏幕早已熄灭。
从昨晚到现在，他没看过一眼社交媒体，没回复任何消息，甚至没去训练赛。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下的青黑显示他一夜未眠。
\"Koi！开门！\"
沈烬之的砸门声震天响，\"你他妈装什么死？\"
门终于打开，沈烬之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宁祉煜像是变了个人，白色t恤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得可怕。
\"你...\"沈烬之的话卡在喉咙里。
\"记者拍到她了？\"
宁祉煜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沈烬之沉默地点点头。
宁祉煜突然笑了，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她今天...会回来吗？\"
傍晚的首尔下起小雨，姜枝撑着透明雨伞站在tG基地门口。
\"真的不用我送？\"
韩京炫皱眉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姜枝摇摇头，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黑色保姆车：\"GUccI派车来了。\"
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装着资料的公文包和换洗衣物。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像是某种无言的催促。
韩京炫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枝枝。\"
他的掌心温热，声音却比雨还冷：\"如果他敢欺负你...\"
\"不会的。\"
姜枝轻轻抽回手，\"只是工作。\"
她转身走向保姆车，雨幕中的背影单薄却挺拔。
韩京炫站在原地，看着车辆消失在拐角，左耳的耳钉在雨中闪着寒光。
GUccI酒店大堂灯火通明，姜枝刚走进旋转门，就被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包围。
\"姜小姐！请问您和Koi选手真的只是合约关系吗？\"
\"昨晚为什么去tG基地？是不是和韩京炫选手...\"
保安迅速组成人墙，护送她走向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姜枝终于松了口气。镜面墙壁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公文包的带子已经被攥得变形。
那个洒满栀子花的房间。
那个她拼命想逃离的人。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姜枝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个熟悉的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