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河村的后山,养殖场建设的工地上,尘土与碎石间,黄大发刚结束与阎仲天的通话,将手机缓缓放回口袋。这时,他的小舅子齐华,一脸探秘的神情凑到他身旁,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轻声问道:“姐夫,刚才是哪位打来的电话?我瞧你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是阎仲天。”黄大发简短地回答,随即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仿佛那烟雾中也夹杂着几分忧虑。
齐华一听,立刻精神抖擞,眼睛瞪得圆圆的,急切地追问:“他们那边的会议有定论了吗?情况如何?是打算让咱们另寻他处,还是依旧在此地动土开工?”
“阎仲天在柳川镇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当然改变不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黄大发明显有些不悦,哼了一声道:“这个秦镇长确实不简单啊,他这是不把我坑一把心里不痛快!”
“又是这个秦涛!”
提到秦涛,齐华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冷着脸追问:“姐夫,秦涛又咋坑你了?”
当即,黄大发便将秦涛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提出的方案告诉了齐华。
齐华听完后顿时大骂起来,一通污言秽语后,齐华眼神阴冷地说:“姐夫,这个姓秦的一直跟咱们过不去,要不我替你教训教训他,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不让他发现是谁干的!”
“你别给老子惹事啊!”
黄大发瞪向齐华,教训道:“跟你说了多次了,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秦涛再不济也是国家干部,你如果动他,被察觉了就摊上大事了,你小子死就算了,别把我给连累了,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
“可是咱们就这么被他骑着脖子拉屎?”
齐华一脸愤怒地咬牙说道。
黄大发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刚才阎仲天打电话来就是叮嘱我,不要同意给钱,只要我不同意出钱,秦涛也拿我没办法,只要阎仲天还在柳川镇,柳川镇就轮不到他秦涛当家。”
“妈的,这个秦涛真他妈气人,要不是姐夫你拦着,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齐华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依然不死心,想要教训秦涛来出口气。
……
秦涛原本想下午去找黄大发谈一下出资的事情,奈何黄大发一直不接电话,秦涛只能暂时作罢。
“这个黄大发怎么突然不接我的电话了,该不会是阎仲天偷偷怂恿他的吧?”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秦涛又尝试性地给黄大发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依然忙音占线,秦涛听着忙音,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
咚咚!
“秦镇长,我待会儿要回江平市,你要不要一起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
这时,张弄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笑意的朝秦涛问道。
秦涛微微一愣,疑惑不解地说:“怎么突然要回市里,家里有事吗?”
“嗯,有点事,我爸让我回去一趟!”
张弄影点点头笑道。
秦涛笑了笑,说:“那你回去吧,我就不回市里了,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我明天早上打算赶早去一趟养殖场工地,看看能不能堵住黄大发。”
“啊?”张弄影惊讶道:“你堵他干嘛?”
秦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估计今天早上开完会后,阎仲天给黄大发通风报信了,一整天黄大发都不接我的电话,明摆着在躲着我呢!”
“这个阎书记,做事也太……太缺德了吧!”
说道缺德时,张弄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门口,见没人,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做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让黄大发出钱打井,对咱们镇政府和下河村都是一件好事,他为什么要阻止啊?”
秦涛道:“他是不会管百姓死活的,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在柳川镇干了这么多年,柳川镇还是远近闻名的贫困镇,他之所以阻止黄大发出资,其实就是想让我吃瘪,因为今天我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将了他一军,他心里憋着火呢,想让领导班子成员看我的笑话!”
“这种人……哎,真不配当柳川镇的父母官!”
“行了,这事我再想想办法,你趁着还没有天黑赶紧回去,免得走夜路不安全。”
见张弄影一脸气愤,秦涛苦笑一声后提醒道。
张弄影哦了一声,“那我走了,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
张弄影已经走出办公室了,秦涛忽然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张,带我向你父亲问个好!”
张弄影脚步一滞,没有回头,只是朝秦涛比了个‘oK’的手势,便匆忙离开了。
最近这段时间,秦涛闲暇之余一直在猜测张弄影的真实身份,其实他大致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秦涛便怀疑组织部有人暗中帮他,再加上市府办主任李守义间接的证实,秦涛觉得那个暗中帮他的人就在市委组织部中层以上,而市委组织部中层以上干部姓张的只有一人……
秦涛为什么猜测组织部帮他的人是张姓领导,因为自从秦涛救了张弄影和她的妹妹以后,他的仕途之路变得平坦了许多,再加上张弄影忽然成了他的助理,所以他断定这名组织部领导跟张弄影关系匪浅……
“张弄影在组织部的关系户不会真是那位大佬吧?”
望着张弄影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是视线,秦涛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
因为上一任镇长之前积累了不少没完成的工作,所以最近秦涛下班以后都会继续在办公室加班到半夜,期间去政府食堂简单对付一口便继续回去工作。
今天和往常一样,秦涛工作到晚上九点多钟,疲惫感加重,秦涛打了几个哈欠后不打算再继续熬下去了,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就离开了镇政府,朝着政府招待所走去。
由于柳川镇是贫困镇,整个镇的晚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生活,所以九点多钟,除了主干道的路灯还亮着以外,其他地方都黑黢黢的,行人也见不到几个。
秦涛快要走到镇政府招待所时,总感觉今天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他扭头往后看又没看到什么人。
“难道是我最近太疲惫,神经有些敏感了?”
秦涛苦笑一声,回过头继续往政府招待所走时,他背后猛然出现一道黑影,那黑影极快地朝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