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
天衍议事厅的青铜门在午后两点准时推开,虞年带着虞岁岁踏入。
十四道目光已齐刷刷落在长桌尽头,檀木案几上,摊开天权最新发明的遥感3d影像地图。
天权指间夹着半支燃尽的烟,烟灰簌簌落在星官令牌上。
“说重点。”虞年扯过主位的木椅坐下,指节敲了敲桌面。
虞岁岁无声地绕到他身侧,给虞年递上一支摇感笔,刚从天权那里拿的。
玉衡的指尖划过地图虚影上蜿蜒的红线,代表总兵长的纹章在灯下泛着冷光,
“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这一带有类似血神的人出没……”
“三条线?”虞年打断他,余光扫过夜重明,这家伙什么时候把兵权甩给玉衡了。
玉衡接着开口:“对,三条线,苗疆祭坛、东海古屿、还有漠北荒域。”
虞年凝神盯着地图,略微思索一番:
“开阳,你带天璇盯着苗疆;巨门,东海交给你和摇光。
余烬,漠域不用我说,带着贪狼也行,小心一点就好。
其他人全部待命,都别出去,特别是姜离”
余烬靠在立柱上颔首,鸦羽般的长发垂落肩头,漠域,他最熟悉,也最讨厌。
姜离刚要开口,虞年已转向夜重明:
“天师府的人在查巫咸神格,放点假消息出去,所有密信改走地脉传讯。”
虞年指尖划过桌面,目光扫过所有参会者:
“我下午要走,两个月内议事,还是由天枢(夜重明)代主。”
“主上,那日落之域那里……”玉衡刚开口。
虞年已起身整理袖口,虞岁岁将他的外套递上。
“按上月推演的星象走,潘多拉魔盒一旦现世,第一时间报给我。
那里的魂使,能招的招,不能招的手脚干净点。”
他齐袖子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掠过姜离“还有,别让天师府的老东西摸到姜离的衣角,一定。”
话落时虞岁岁已替他推开厅门,议事厅内灯火明灭,贪狼望着案几上未动的麦当当包装袋。
那是虞年刚才买的,此刻正被虞岁岁用帕子小心包起带走。
嬴阡尘到了这里,才知道天衍到底有多可怕,不算上来参会的十几个六境神使,下面的四境,五境更是上百个。
到底是那个会在路边买快餐的少年,却偏要在这满是星轨舆图的厅里,用最平静的语气命令这些恐怖存在。
......
下午四点,虞年带着虞岁岁已经赶到机场。
和安九碰了个面,没说什么,直接登了机......
波音1433的引擎声在云端震颤,虞年还在咬着汉堡,忽然听见前舱传来餐盘摔碎的脆响。
安九搁在小桌板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袖口滑出两缕银白色灵力,在三个蒙面人踹开商务舱门的瞬间凝成灵刃。
不过又停下灵力,让灵刃消散于空中。
“都、都别动!”劫匪举着玩具枪的手在抖,枪管上的贴纸还没撕干净:
“我们要劫机!”
周围人都尖叫起来,吓得躲在位子下面,机舱顿时乱作一团。
虞年嚼汉堡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对方从风衣里扯出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
刀把上还缠着便利店买的红绳,上周他在机场便利店见过同款,三块一条,买二送一。
安九叹了口气,灵力又缠上劫匪的手腕,对方手里的“武器”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除了玩具枪和水果刀,还有半卷胶带、三颗水果糖,以及一张皱巴巴的“劫机计划书”。
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控制机长→索要赎金→跳伞逃跑”,跳伞两个字还划了叉,改成“等飞机降落”。
“我们有炸药!”第二个劫匪被安九灵力吓了一跳,赶紧大喊起来。
安九指尖凝出灵力凑近一看,所谓炸药不过是几包用锡纸裹着的面粉,导火索是根没点着的蚊香。
第三个劫匪见势不妙,从怀里掏出瓶胡椒粉就要撒,却被安九的灵力缠住手腕,胡椒粉瓶“啪嗒”摔在地上,滚到虞年脚边。
虞年扯掉安全带站起来,汉堡渣掉在卫衣上,他拎起那个抖如筛糠的劫匪。
指尖敲了敲对方蒙面的黑袜子。分明是双女士连裤袜,脚指头那儿还破了个洞。
劫匪透过袜子破洞看见云层在脚下翻涌,突然“哇”地哭出来:“我.....我们没钱看病!网上说劫机能拿赎金!”
另一个劫匪也跟着跪下,露出校服裤脚:“我们是职高学生,就想赚点钱……”
虞年挑眉,还有个女的,这是什么牛马阵容......
“所以你们就带把玩具枪、几包面粉”,安九指了指地上的‘炸药’。
“还打算等飞机降落再逃跑?”劫匪们拼命点头,鼻涕眼泪全蹭在连裤袜上。
安九忽然轻笑,灵力卷起他们的‘计划书’扫了眼:“你们知道驾驶舱密码是多少吗?”
两个劫匪们面面相觑,掏出手机翻开百度:“百度说通常是……”
其中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猛得站起身来:
“小妹,你不要跟他说话!他们这种人才不会管我们死活。”
他又转头看向虞年: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反正小妹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没有钱小妹就没有命。
虞岁岁默默递上湿巾,虞年擦了擦手,忽然把舷窗“咔嗒”推开。
不是用灵力,只是按下了紧急逃生窗的解锁键,刺骨的寒风灌进来。
“外城混进来的?要钱是要有代价的。”
虞年扯过他的脖子上的衣领,单手把他提到窗外。
冰冷地寒风刮过少年的鼻骨,吹的他眼睛都睁不开,只有死亡的恐惧让他身体不停颤栗。
劫匪女孩,刚想要冲过来想咬虞年的腿。
就被虞岁岁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蹲在机舱里,一个劲的抹眼泪:
“对不起.....呜呜呜.....”
虞年又一把将少年扯回来,摔在地上,望着少年不复嚣张的恐惧。
“自己蠢,就不要害死他们。”又转头看向其他两个人:
“想玩跳伞,还是想玩cosplay”
“我们选cosplay!”两个劫匪们忙不迭扯掉袜子,露出两张稚嫩的脸庞。
.......
四十分钟后,飞机在旁边一个机场先降落,当地警察冲上飞机。
虞年掏出齐山河的总司令牌,让警察回去,不要再管这件事。
三个劫匪正缩着头,在头等舱里分虞年剩下的麦当当......
舱门打开的瞬间,夕阳漫进机舱,三个小孩被虞年踢下飞机。
骂虞年的那个,呆呆的望着舱门再次关闭,手中摩挲着一绽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内城里的司法还是挺好的,不会出现什么大白天抢劫,虞年没有现金,他喜欢带金子。
安九失笑,看着虞年重新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带,忽然发现他卫衣上还粘着片薯条渣。
引擎再次轰鸣时,虞年随手把一张揉皱的纸单,扔向刚才打开的紧急窗户外面,又把窗口关上。
纸单在几千米的高空飞舞,是一张医院的收据,药是治白血病的,患者的名字看起来,应该是个女孩。
收据的落款处,是安行孤儿院——王伟忠......
再看去,虞年已经睡着,头歪在虞岁岁肩上,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薯片。
就像个普通的,在长途飞行中打盹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是半小时前把劫匪吓得尿裤裆的天衍之主。
云层下,飞机的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
“本次航班因临时故障延误,现重新起飞,请各位乘客检查好随身物品。
请勿模仿机上任何危险行为,尤其是开舷窗喂云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