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天气,天上下着细雪,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从雕花大门一路延伸至巨大的联排城堡。
身着黑色鱼尾裙的女生从门内走出,她一头蓝发盘成优雅的发髻,收束在黑色的纱网礼帽中,帽檐垂落的蕾丝下,隐约可见她那双如海的眼眸。
她伸出手。
旁边衣着同样华丽的男士摊开掌心,接住她的指尖,温柔握住。
女生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俏皮,趁前方几位男仆正在招待其他贵客,她稍稍凑近身旁的吸血鬼,压低声音:“洛应……哥哥。”
洛应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握着她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片刻后,他才低声回应,传音道:“虽然现在是兄妹身份,但小草,你可以直接唤我名字。”
未等她回答,两位男仆已走上前来,恭敬地引领他们步入城堡。
今夜,汐月城主举办了一场午夜宴会,邀请附近诸多城市的贵族前来。
汐月城主原是掌管无风领地的卡妲家族家主次女,曾作为继承者培养,后不知因何缘故被派至领地边缘的汐月城。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到请柬的贵族无一缺席,连邻近几位城主也亲自到场
毕竟,谁也无法预料,这位汐月城主是否会重返家族权力中心,东山再起。
恰逢这时小草回来,在床上没躺几天,被修颜溪和允礼轮流教导贵族礼仪,直到宴会前一天,才匆匆启程赶往汐月城。
小草与洛应所扮演的,是一对地位不上不下的贵族兄妹——既不至于引鬼注目,也不会被轻易忽视。
两人的容貌都做了伪装,尤其是小草。当她被修颜溪打扮完毕,看向镜中的自己时,一时愣住,变化实在太大。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他们从专用侧门进入,沿水晶楼梯一路向上,来到三楼的休息室。
小草步履优雅,裙摆摇曳生姿,却也带来束缚之感,是她平日绝不会选择的款式。
但此刻,她是洛娅,一位受过良好教养的贵族小姐。
“请两位贵客稍作休息。”男仆躬身行礼,为他们斟上血色红茶,随后安静退出,合上房门。
洛应眸色转深,用魔力探查四周,确认无误后,对身旁的人说道:“没有监控类的魔器。”
话音一落,原本姿态端庄、双手交叠的“洛娅小姐”顿时松懈下来,整个人瘫进沙发。
“好累,”小草低声抱怨,“做吸血鬼贵族太难了。”
洛应从空间皿中取出一份巧克力小蛋糕和一杯解腻的柠檬茶,插好吸管,递到她面前:“辛苦了。”
小草赶紧坐起身,本想换个舒服的姿势,却被鱼尾裙紧紧束缚。她向上拉了拉裙摆,才觉得呼吸顺畅一些。
接过柠檬茶和蛋糕,她并不急着吃,而是问洛应:“你确定今晚会有混血种出手吗?”
“会。”洛应取出一枚检测器,蘸取少许杯中茶水,确认无异常后,继续说道:“血统越高贵,魔力越强。而魔力源自心脏,因此,贵族的心脏在混血种眼中,是顶级的滋养品。”
小草顿时明白了。
今夜舞会聚集了众多贵族,对混血种而言,无异于一场盛宴。
然而城主府戒备森严,贵族本身实力不弱,若想在此地得手,动静必然不小。
但混血种究竟会如何行动呢?
“希望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小草咬了一口蛋糕,真心实意地祈祷。
洛应也有此愿。
但混血种行动前通常会周密侦查,他与小草恐怕并不在他们的狩猎名单上。
洛应需要查探整座城堡的布局。他曾执行多次暗杀与肃清任务,对这类环境极为熟悉。
小草作为新手,带上她反而诸多不便。
“小草,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好,你去吧。”
洛应走入屏风后,换下礼服外套与衬衫,再走出时,已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正低头调整着手套的系带。
他早已在特定位置设下坐标,可瞬移前往,再逐一排查。
小草目送他的身影自休息室中消失。
无事可做,她便翻阅起先前整理的资料。
短短一月之间,汐月城已发生十余起死亡事件,影响极大。
数位死者是当地知名贵族,其家属联名上书,促使城主府与魔力院联合成立专项调查队,最终逮捕并处决了两名混血种。
事情至此,看似告一段落。
然而……
小草指尖轻点,屏幕迅速调出一张解剖图片:胸腔被完整切开,就连骨骼都被截断,整个创口边缘平整利落。
这显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行家”所为。
小草初次看到时,几乎吐出来。
死者名为卡妲·高奇,卡妲家族的边缘成员,半月前曾到访汐月城,七日前被发现死于卡妲城的家中。
这起案件表面上与汐月城的受害者并无关联,洛应却断定,二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小草缺乏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因此她选择相信洛应的判断。
她又调出那十几位死者的现场图片,以自己的观察力细细比对。确实,每一颗心脏被摘取的手法都不尽相同。
越是挑剔的混血种,越是讲究“食材”的完整与鲜活。他们会小心翼翼地处理心脏,追求每一分肌理的完美。
据说,高品质的心脏,口感如丝绒奶油般细腻,入口即化,余韵悠长。
小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巧克力蛋糕,又瞥向屏幕上的图片——
呕——
几秒后。
“小火、千草,快出来吃巧克力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