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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村窝在群山的臂弯里,像一粒被遗忘的尘埃,安静得只剩下风声鸟鸣,和偶尔几声慵懒的犬吠。村口那株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槐树,虬枝盘结,浓荫匝地,是萧遥如今最常待着的地方。树下几块青石板,磨得光滑温润。

他半倚着粗糙的树皮,身下垫着一张不知哪个村妇塞来的旧草席,白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有几缕还沾着草屑。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麻布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掩不住内里层层缠绕的麻布绷带,有些地方,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渍顽固地洇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在浓密却同样雪白的睫毛下,依旧沉静锐利,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头顶稀疏枝叶间漏下的细碎光斑。

阳光暖融融的,带着草木和泥土蒸腾的气息,将他包裹。久违的、不被整个世界敌视排斥的稀薄灵气,丝丝缕缕,缓慢而坚定地渗入他残破不堪的躯体,带来微弱却真实的滋养。这种感觉,如同干裂的河床终于等来了细雨的浸润,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与贪婪的吮吸。他微微阖眼,感受着这近乎奢侈的平静。头顶,混沌欺天石安静地悬浮着,收敛了在混沌海时的活跃光芒,只余下最内里核心处一点秩序烙印,发出极其微弱的、近乎呼吸般的明灭,忠实地履行着它作为“监控器”和“保护壳”的职责,将天道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窥探隔绝在感知之外。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并未能持续多久。

当村外那条蜿蜒崎岖、铺满碎石和尘土的山路上,骤然响起沉重、急促且带着明显非人力量感的脚步声时,忘忧村的宁静被粗暴地撕裂了。

尘土先是像薄雾般在远处腾起,随即化作滚滚黄龙,沿着山道席卷而来。蹄声、脚步声、铠甲摩擦声、低沉的兽吼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声浪。村口树下打盹的老黄狗猛地惊醒,夹着尾巴窜回自家柴门后,发出恐惧的呜咽。几个在村口空地上玩耍的孩童,小脸瞬间煞白,手里的木棍石子掉落在地,也尖叫着跑回家中,躲在门板后只露出惊恐的眼睛。

萧遥依旧半倚着老槐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握着酒葫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紧。那葫芦是空的,此刻倒成了他仅剩的、能稍微转移注意力的物件。

烟尘弥漫中,一支约莫二十余人的队伍出现在村口。为首的两人,气势尤为彪悍。

左边那位,身高九尺开外,全身覆盖着青黑色、布满细密鳞片状纹路的沉重板甲,铠甲关节处探出尖锐的骨刺,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棱角分明如同刀劈斧凿,一双竖瞳闪烁着冰冷而警惕的金色光芒。他背负着一柄几乎与他等高的巨大双手战斧,斧刃上残留着暗紫色的、仿佛还在蠕动的污血痕迹,浓烈的深渊魔气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正是战红缨麾下深渊百战营的悍卒统领——磐石。

右边那位,身形矫健如猎豹,穿着轻便的墨绿色皮甲,甲胄上以银线勾勒出繁复的羽翼与藤蔓花纹,行动间悄无声息,若非那对微微抖动、覆盖着银灰色绒毛的尖耳朵和身后一条蓬松的银色狐尾,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腰悬两柄细长的弯刀,刀柄缠绕着某种坚韧的妖植藤蔓。她是白灵儿座下影卫的首领之一,银月。

他们身后,是同样煞气凛然的深渊战士和妖域影卫。深渊战士个个如同钢铁铸就的杀戮机器,铠甲上伤痕累累,沾染着各种魔物的秽血;妖域影卫则身形飘忽,眼神锐利,带着山林精怪特有的野性与灵动。这样一群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引起恐慌的存在,此刻却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执拗的焦灼,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槐树根下那个白发染血、气息微弱的身影上。

“大人!”磐石声音低沉如闷雷,一步跨出,沉重的战靴踏在村口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深坑。他单膝跪地,动作带起沉闷的金属摩擦声,那对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萧遥身上渗血的绷带,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属下等无能!来迟了!您…您这伤…”

银月也紧随其后单膝点地,动作轻盈无声,但那双银灰色的狐眼同样充满了惊骇与自责:“尊主命我等不惜一切代价寻您踪迹,属下等日夜兼程,搜遍东荒…万幸!万幸大人无恙!”她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飞快扫过萧遥惨白的脸色和那刺目的白发。

萧遥终于抬了抬眼皮,目光掠过跪在身前的两员悍将,以及他们身后那一群同样单膝跪地、气息凶悍却神情肃穆的伤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无恙?呵…起来吧,没那么多规矩。能爬到这里,算你们命大。我这副鬼样子,就别行大礼了,看着眼晕。”

他顿了顿,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磐石身上那还在缓慢滴落紫色魔血的铠甲:“还有,离我远点…味儿太冲。刚从哪个魔窟爬出来?别把村里好不容易安生的鸡鸭给熏死了。”

磐石一愣,低头看看自己铠甲上的污秽,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连忙起身后退了两步。银月也默默起身,示意身后的影卫们收敛气息,尽量降低存在感。

萧遥的目光在他们身后那群伤痕累累的护卫身上扫过。深渊战士大多带着撕裂伤、腐蚀伤和魔气侵染的痕迹,妖域影卫也有不少灵力透支、精神萎靡,显然这一路寻来,遭遇的阻截和恶战绝不轻松。

“都伤得不轻啊…”萧遥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行了,都别杵在这儿当门神了。村里地方小,但也饿不死人。磐石,你带深渊营的兄弟去村子东头,那边有片废弃的打谷场,地方够大,自己动手搭几个能遮风挡雨的窝棚。银月,你的人去西边山脚林子边,安静点,别吓着村里人。”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几间看起来相对宽敞些的农舍:“去那几家问问,村东头的张铁匠,村西头的李木匠,还有村中的王老伯,他们家里可能还有空置的旧工具,镰刀、锄头、斧头…甭管好坏,先借来用。告诉他们,是我萧遥借的,回头…嗯,拿酒抵账。”

磐石和银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茫然。搭窝棚?借农具?开荒?这和他们预想中寻到大人后立刻护送往安全之地疗伤,或者至少是布下严密防御阵法的场景,实在相去甚远。

“大人,您的伤势…”银月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萧遥胸腹间那依旧洇血的绷带上。

“死不了。”萧遥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天道那老小子暂时还不想收我。现在要紧的是让你们这群还能动弹的伤员有事做,别闲着,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惹是生非。开荒种地,修身养性,挺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顺便,帮我这破屋子也拾掇拾掇,昨儿晚上风大,感觉房顶都快被掀了。”

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那座依山而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木屋。木屋歪歪斜斜,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几根用作梁柱的木头显然也没经过仔细处理,歪歪扭扭地支撑着,门板更是简陋得只剩几块粗糙的木板拼凑,缝隙大得能塞进手指。

磐石看着那比深渊里临时搭建的哨所还要简陋数倍的“居所”,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麾下的深渊战士,个个都是能在魔物巢穴里搏杀的铁汉,但看着这屋子,再看看自家大人那虚弱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火在胸中翻腾。

“是!属下遵命!”磐石猛地一抱拳,声音洪亮,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发泄在这声应答里。他转身,对着身后那群浑身煞气、伤痕累累的深渊战士吼道:“都听见了?深渊营!目标,村东打谷场!伐木!平地!给老子搭个能住人的地方出来!手脚麻利点!别给大人丢脸!”

“是!统领!”深渊战士们齐声怒吼,声浪震得老槐树叶簌簌作响。他们眼中燃烧着憋屈的火焰,却又带着一种被赋予任务的奇异使命感,轰隆隆地朝着村东涌去,沉重的脚步声再次踏起一路烟尘。

银月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对身后的影卫下令:“影卫听令,目标西侧山林边缘。收敛气息,清理场地,搭建营帐。同时,分两组,一组去寻李木匠、王老伯家借工具,态度恭敬些;另一组,随我…帮大人修葺屋顶。”她看了一眼那破败的屋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

“遵命,银月大人!”妖域影卫们齐声应诺,动作迅捷无声,如同融入林间的阴影,迅速散开。

很快,忘忧村的东西两侧就热闹了起来。村东打谷场,磐石身先士卒,那柄斩魔无数的巨大战斧此刻被他抡成了伐木开山的利器。只见寒光一闪,“咔嚓”一声巨响,一棵碗口粗的枯树应声而倒。其他深渊战士也纷纷动手,没有趁手工具,就用蛮力硬撼,或用战锤砸碎石块,或用附着了深渊魔气的拳脚硬生生踏平凹凸的地面,效率惊人,却也弄得尘土飞扬,木屑碎石乱溅。几个胆子稍大的村民远远躲在自家篱笆后偷看,被这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徒手断树、脚踏裂石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村西山林边,则呈现另一番景象。银月带着几个身手最灵活的影卫,如同轻盈的狸猫般跃上了萧遥那破屋的屋顶。她们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腐朽的茅草,动作轻巧精准,尽量避免发出大的声响惊扰村民。另一个小队则拿着从李木匠家借来的、布满灰尘和锈迹的几把旧镰刀和短锄,开始清理屋后那片长满荆棘灌木的荒地。影卫们显然对农具极其陌生,动作笨拙,效率远不如深渊战士那边暴力高效,但胜在安静细致。

萧遥依旧靠在老槐树下,眯着眼,仿佛在打盹,实则将两边的动静都收入耳中。他看着磐石那边如同拆迁现场般的动静,又看看银月那边笨拙却认真的除草,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就在这时,银月的身影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卷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卷轴和一个沉甸甸的、看起来材质非凡的储物袋。

“大人,”银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是战后清点出的…损失清单,以及…我们随身携带的、能收集到的所有残余物资。尊主(指白灵儿)和战帅(指战红缨)严令,必须第一时间呈交大人过目。”

萧遥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卷兽皮卷轴上,眼皮似乎跳了一下。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接了过来。入手沉重,带着硝烟和淡淡血腥的气息。

他缓缓展开卷轴。上面的字迹是用某种暗红色的墨汁书就,笔锋凌厉,显然是战红缨亲笔。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字迹映入眼帘:

「葬神渊最终役,物资损耗统计(含后续混沌海漂流及寻踪途中损失):」

* **极品灵石库:** 计三十二万七千五百枚,全数湮灭于葬神渊核心能量对冲及后续混沌侵蚀。补充:寻踪途中因强行突破三处空间乱流,消耗备用应急灵石一千八百枚。

* **九转回魂丹:** 仅存三粒(已用于救治濒死护卫),余七十七粒尽毁。

* **万年玉髓:** 所藏七斤九两,尽数用于构筑临时空间壁垒抵御天道余波,化为齑粉。

* **星辰砂:** 两斗三升,布设‘周天星斗残阵’消耗殆尽。

* **天蚕冰丝甲(护身内甲):** 彻底损毁(左胸、后背遭天道锁链贯穿)。

* **虚空神行符箓:** 高阶二十七张,中阶五十五张,尽数用于混沌海定位及规避乱流,尽毁。

* **各类高阶阵盘、法器:** 计一百三十九件,损毁一百三十一件,余八件灵性大失,沦为凡铁。

* **灵植园(随身洞天):** 九成灵植受混沌气与天道规则双重侵蚀枯萎,仅余几株伴妖藤因妖域本源特性顽强存活,品阶跌落。

* **混沌精金(得自混沌海):** 原重三百斤,为构筑‘混沌欺天石’核心基材,耗尽。

* **太初源气(一缕):** 用于激活欺天石核心烙印,耗尽。

* **其他天材地宝、丹药、符箓…** 不计其数,毁损逾九成九。

* **人员折损:** 深渊营战陨四十七人,重伤致残十八人(已安置);影卫战陨二十一人,重伤九人(已安置)。名单附后。

卷轴的最后一行,是战红缨力透纸背、仿佛带着无尽怒火与不甘的批注:「此役,家底尽丧!唯余残躯数具,兵器数柄,及…白发一捧。」

萧遥的目光,死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扫过卷轴上的记录。他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随着目光的下移,变得越来越僵硬,越来越…铁青。

“三十二万…极品灵石…”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数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砾在摩擦。握着卷轴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泛出惨白,微微颤抖着。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被这个数字噎住,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牵扯到内腑的伤势,痛得他眉头紧锁,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接着是九转回魂丹、万年玉髓、星辰砂…每念出一项,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当看到“天蚕冰丝甲彻底损毁”时,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粗麻布衣摸了摸左胸和后背那依旧隐隐作痛的位置,嘴角抽搐了一下。

“虚空神行符…全用光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一张都没给老子剩下?!”那可是他压箱底的逃命宝贝!

再往下看,灵植园九成枯萎…混沌精金耗尽…太初源气耗尽…人员折损名单…

萧遥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嘶声。他猛地将卷轴往旁边一丢,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抬起手,伸向自己披散在肩头的发丝。

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缕。那发丝,雪白,刺眼,毫无光泽,如同枯槁的秋草。再捻起一缕,依旧如此。他胡乱地抓了几把,入手的,全是这种冰凉、脆弱、象征着生命本源严重透支的白色。

“我的头发…”萧遥的声音陡然变调,带着一种近乎哭腔的悲愤,又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我那一头乌黑亮丽、飘逸潇洒、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头发啊!全白了!一根黑的都没了!!”他捶了一下身下的草席,牵动内伤,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脸都憋红了,眼角甚至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银月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大人这副模样,想劝慰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低头,心中亦是酸楚难言。磐石那边似乎听到了动静,也停下了砍树的动作,远远望过来,满脸担忧。

萧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着粗气,指着地上那卷轴,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亏!血亏!亏到姥姥家了!老子辛辛苦苦几百年,坑蒙拐骗…呃,是精打细算!攒下的这点家底,这一仗全搭进去了!全搭进去了啊!”他痛心疾首,声音都带上了破音,“那三十二万极品灵石,够老子喝多少坛醉千秋?够买多少条街的铺子?够…够我躺平混吃等死几辈子了都!”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还有那老参王!那可是凤丫头当年从大炎皇室内库里抠出来,硬塞给我的续命宝贝!说是什么万年药性,能生死人肉白骨…老子自己都舍不得啃一口,留着压箱底当棺材本儿的!结果呢?为了吊住最后一口气跑路,全喂了那该死的混沌海了!连个味儿都没尝着!心疼死我了!凤丫头要是知道了,非跟我拼命不可…”提到凤霓裳,他语气里除了心疼,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愧疚。

“还有那些阵盘法器!那些符箓丹药!那都是钱啊!是命根子啊!”萧遥捶胸顿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下好了,彻底成了穷光蛋,比刚飞升那会儿还穷!穷得叮当响,穷得只剩下…只剩下一把白头发了!”他又悲愤地抓了抓自己雪白的发丝。

他发泄了好一阵,骂天道,骂葬神渊,骂那些不开眼的神魔,骂自己运气背,骂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银月和远处的磐石等人,听得面面相觑,只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再刺激到这位正在“破产清算”中痛不欲生的大人。

终于,萧遥似乎骂累了,也疼得受不了了,瘫软地靠回老槐树干,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喃喃道:“完了,这下真完了…连请你们喝顿酒的余钱都没了…金镶玉那奸商的分红,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难道以后真要靠种地糊口?还是去村口老张头那赊账?”他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格外魁梧、几乎有磐石两个宽、浑身长满浓密黑毛、形似巨猿的深渊战士,吭哧吭哧地扛着一大捆刚砍下来的、还带着新鲜树皮和绿叶的木材,从萧遥那破屋后面绕了过来。他显然干得极其卖力,浑身热气蒸腾,黑毛都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大概是觉得扛着木材不好走狭窄的屋后小路,他习惯性地想催动一丝深渊魔气辅助,结果一个控制不稳,“噗”地一声闷响,一股带着硫磺味的黑气从他腋下喷出,正好燎在他刚捆好的那堆木材底部。

干燥的树叶瞬间被点燃,冒起一股黑烟!

“蠢货!收力!”磐石在远处看得真切,一声暴喝。

那黑毛魔猿战士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想把木材扔开,结果动作太大,又带倒了旁边靠着墙根的一堆刚清理出来的杂草荆棘。“轰隆”一声,杂物散落一地。

更糟糕的是,他慌乱中后退一步,那巨大的脚掌好巧不巧,“咔嚓”一声,精准地踩在了墙角一个半埋在地里、只露出小半截土黄色坛口的陶罐上!

陶罐应声碎裂!

一股极其浓郁、醇厚、带着岁月沉淀的奇异酒香,瞬间如同炸开一般,弥漫了整个小院!那香气霸道无比,瞬间压过了草木泥土气,甚至盖过了磐石铠甲上的血腥魔气,直往人的鼻腔里钻,勾得人馋虫大动,连神魂都仿佛被这酒香熏得飘飘然。

正是萧遥仅存的最后半坛压箱底宝贝——醉千秋!不知何时被他埋在了这破屋墙角,本想留着在嘴馋的时候偷偷抿一口,现在却惨遭“猿”脚!

萧遥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猛地射向那闯祸的黑毛魔猿战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惊醒,尽管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方圆十丈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正准备继续劈砍的磐石动作僵在半空,屋顶上清理茅草的银月浑身汗毛倒竖,那闯祸的魔猿战士更是如遭雷击,庞大的身躯瞬间僵直,瞳孔放大,连呼吸都停滞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仿佛被传说中的洪荒巨兽盯上,下一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萧遥死死盯着那碎裂的陶罐,看着里面琥珀色的珍贵酒液迅速渗入泥土,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表情混杂了极致的心疼、暴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抓狂。

就在磐石和银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以为大人会暴起将这冒失的战士一巴掌拍成肉泥时,萧遥脸上的狰狞表情却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无奈。

“唉…”他长长地、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连带着刚刚爆发出的那点威压也彻底消散无形。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颓然:“算了…踩都踩了…跟个夯货置什么气…抬走抬走…赶紧把这片地给我整出来…看着闹心…”他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再看那片被酒液浸染的泥土。

那黑毛魔猿战士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扛起木材就跑,动作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

银月连忙示意一个影卫下去处理那堆狼藉。

小院再次恢复了“建设”的繁忙。只是深渊战士们干活的动静明显小了许多,动作也放轻了不少,连磐石挥动巨斧砍树都显得“温柔”了几分,生怕再弄坏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绚烂的金红色,给忘忧村简陋的房舍、忙碌的身影、新翻的土地以及歪歪扭扭的新窝棚框架,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宁静的光晕。

村东打谷场,几座由粗大原木和新鲜茅草搭建的、风格粗犷却异常结实的棚屋已经初具雏形,深渊战士们正喊着号子,合力将一根巨大的主梁抬上去。村西林边,影卫们搭建的几顶墨绿色帐篷已经立起,与山林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萧遥那座破败的小木屋,屋顶也重新铺上了一层厚实整齐的茅草,虽然歪斜的梁柱依旧没扶正,但至少不再漏风了。屋后那片荒地,在影卫们笨拙却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被清理出一大片相对平整的土地,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

萧遥依旧靠坐在老槐树下,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望着远处忙碌的景象,有些空洞。银月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身边,将那个沉甸甸的储物袋轻轻放在他手边。

“大人,这是…残余物资。”银月低声道。

萧遥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袋子,没有立刻去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微颤,解开了袋口束着的妖植藤蔓。

神识探入。

袋内空间不小,但里面存放的东西却少得可怜,与那卷兽皮清单上的天文数字损失形成惨烈对比。

几块灵气驳杂、品质只能算下等的中品灵石,孤零零地躺在角落。几瓶最普通的疗伤丹药,瓶身上还带着刮痕,显然是哪个护卫随身携带的备用之物。几件灵光暗淡、布满裂痕甚至缺口的制式兵器,深渊战斧和妖域弯刀都有,一看就知道是从战损者身上勉强回收的。除此之外,便是一些零碎的、在混沌海漂流时随手捞起的、暂时看不出用途的怪异石头或金属块,以及几株从随身洞天抢救出来、蔫头耷脑、叶片枯黄卷曲的伴妖藤幼苗。

寒酸,穷酸,凄惨。

这就是他萧遥,历经葬神渊血战、天道抹杀、混沌海漂流、破界而归后,全部的家当。

萧遥默默地“看”着袋子里这些东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之前的愤怒,也没有痛心,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融入骨髓的疲惫。他缓缓收回了神识,将储物袋的口重新束好,随手丢在了身边的草地上,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他最后的财产,而是一堆碍眼的垃圾。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恰好穿过老槐树的枝叶缝隙,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也落在他随意丢在地上的储物袋上,映出那几块下品灵石黯淡无光的轮廓。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因为虚弱和用力而残留的苍白印痕,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雪白刺眼的发丝。

许久,一声极轻、极低、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出来的嘟囔,消散在带着草木清香的晚风里:

“亏得连裤衩都要当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得找金镶玉那奸商…预支点分红才行…”

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穷酸气,和一种近乎认命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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