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郡城外五里的地方名为姬家坡,一段山脉的根系形成的缓坡,这里盛产蟠桃,所以通往姬家坡的官道两旁,是数不尽桃园和桃林。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粉嫩的桃花带着醉人的清甜香气,弥漫在整个姬家坡的周围,若是林州不是匆忙赶路,也许会停驻下来,好好欣赏一下桃花盛开的美景。
若是驻足停置下来,也许林州会发觉此时姬家坡的异常,漫野桃花盛开却无往日的车马停靠在路边,也没有撑着伞的小娘和侍女在桃花深处游玩,更没有学子和贵公子来此寻美赏花。
官道两旁的桃林里安静异常,林州只是瞥了一眼桃园就转过头,甚至心里生出厌烦的心绪,强压着自己的不适,林州再次加快马速,心里想起远处缟素的洁白,好似这粉嫩的颜色有些嘲笑的意味。
当马队开始步入姬家坡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若是林州早早的能派出斥候就会看到,官道和桃林间的沟渠不知何时已经被填平,甚至用巨石夯砸的平整和密实。
当第一排重甲骑兵,出现在左骁卫赤炎骑兵一侧时,林州知道自己低估了齐钰的想法,对方似乎在来之前,就已经有对自己下手的想法。
林州赶紧调转马头指挥赤炎布阵,可重甲在加速突击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给林州反应的机会,看到一片黑色的阴云压过来,林州有些迟疑和惊讶,这是什么?
全身甲具连战马都带着披挂,马上的骑士用的不是传统的长槊而是巨大的狼牙棒,很快两只队伍便发生了触碰,即使林州的赤炎骑兵也算是精锐,可是和齐钰的重甲骑兵相比,就像是成人在吊打孩童,只一次冲锋过后林州的中军就被打散。
而重甲骑兵却在运动中形成了绞杀的两道蛇形阵型,向后军杀去,五百重甲打两千骑兵,没有势均力敌的争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当军中残留的骑兵,开始整队准备护卫前面的林州时,又一侧的桃林里半甲骑兵又冲了出来,一排密集的怒射后,弩弓腰间一挂长槊平举推了过来,后面的一百骑则是左右双手持刀,架在马鞍前的鞍角上,一路冲着前军冲去。
只是几个箭陨队形的直接冲锋,就把前军马上的骑士杀落大半,而后呼啸着在外围形成一个个圆环,手里的弩箭不停地射进包围圈里。
当形成了大面积的压制后,又从一个个圆环变成了几条长蛇的阵型重新杀进来开始绞杀,一刀刀劈下时都带起一道血线划出,林州此时有些被打蒙了,从开始到被打残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彼此的差距太大太大了。
林州知道此时即使自己留下也改变不了战局,只好对自己的近卫喊道:“所有近卫跟我直接杀进卓郡,直接杀进太子驻地,他的军队都在这里,那里没什么人了。”
齐钰来时带了多少人马很多人都接到了密报,虽然半途有五百骑兵失去踪迹,也会有人去仔细调查,可是就是知道五百骑兵就在这卓郡之外待命,也绝对想不到这五百骑兵的战力如此强大。
这几乎颠覆了大家对骑兵的认知,要知道这世界也有重甲骑兵,可是那沉重的铠甲,和锁链连接的战马,只适合规模庞大的平原战役,在这坑洼不平甚至从密林间突击而出,重甲的机动性和灵活性根本不适合。
可再看这次太子殿下的重甲骑兵,马上的动作流畅,突击的速度和配合精准异常,无论是在战斗中被打残的左骁卫,还是远处观战的各家探子,都被这场面惊得呆滞了。
随着林州带着二三百的近卫突出重围,剩下的赤炎骑兵很快就被包围在官道的中央,来回奔驰的半甲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层层的削掉被围困赤炎骑兵。
连诚在高坡上令旗手挥舞旗语,半甲才停止攻击,长刀在胳膊上擦去血迹插入后背的刀夹,摘下马颈环扣里长槊,槊尖向里跳下战马,一手持盾将长槊架在盾牌上。
早就想投降的左骁卫相互搀扶着,一脸惊恐的看着逼近的槊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命运,直到对方一声整齐地怒喝:“弃械跪地!”
赤炎骑兵这才呼的出了一口气,那种彻底被打没了精气神的士兵们,很快丢下自己刀具,听话的排好队列跪地抱头。
连诚纵马走下高坡,吩咐在外的半甲收拢战马打扫战场,留下一百重甲看守降兵,自己带着剩下的重甲向卓郡奔去,赤焰的两千骑兵,被重甲和半甲几次突击,杀得只剩下不到五百人,此时完全成了清理战场搬运尸体的劳力。
重甲留下的一百骑兵则拉开冲锋的距离,远远地坐在马上恢复着体力,狼牙棒的每次挥舞都消耗着不小的体力,这要是持久的战斗,还真不是体弱的战士能负担的了。
不过听说殿下正在实验新的材料,强度更高材质更轻,到时候会把自己的兵器重新更换,坐在马上的重甲校尉,询问了一下自己的战斗伤亡,得到的回复是,除了各别战士在突击时战马没控制好,造成了战马冲撞的损伤外,自己这一卫没有死亡的士兵。
校尉嘴角翘着,回头故意露出严肃的表情:“回去后好好操练突击马术,就这么个小阵仗都能伤到自己,不觉得自己废物?回去加练!”
连诚带队的重甲返回卓郡,马上的连诚,高声的对着自己的队伍喊着话:“马速均匀,不要消耗战马的体力,随时更换战马,我们不用担心殿下安慰,我们回去只是做最后的震慑,是防备有兵马浑水摸鱼,所以保持战力提高警惕,我已经安排了斥候传递信息,匀速前进。”
林州不知后方的重甲是何目的,只是远远的看着阴云尾随而来,只能加快马速甩开对方,给自己留出突击的时间,林州的护卫队冲进卓郡府城时,城门前只有两名府兵象征性的提枪敬礼,连基本的盘查和询问都没有。
林州哪里还顾得上是否不妥,只是催动战马快速地向府衙冲去,林州知道齐钰所住的园子,就在府衙一旁不远,所以林州的马队在主街上一路疾驰。
而此时街面上店铺关闭,行人全无,数名府衙的府兵在街巷口维持着净街的秩令,巷子里被士兵们阻拦在内的平民、商贾满是怨言,可是看看士兵腰间抽出一半的腰刀,只好小声地抱怨着却也没谁敢上前一步。
在林州眼里,这是府衙的郡守对自己的支持,本就是一系的关系,净街清理通道让自己快速推进,这是对自己的有力支持。
可士兵们知道,每个街巷里都还有着一名太子卫的高手,虽是便装和平民夹杂在一起,可手里的弩弓可是随时对着自己,若是自己敢示警或是逃跑,那一定会被射杀。
五十多名无尘司的杀手,就混迹在各个街巷,随时做好了对府衙府兵和衙邑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