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雅让徐红叶退下后，让杨嬷嬷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你看徐红叶的话有几分可信。”沈明雅闲闲的抠着桌上一碟水果的果皮，淡淡的问：“就是避子汤的事。”
杨嬷嬷低头小声说：“王妃高见，定然心里有了决断。可我还是不得不多嘴说句，就怕百密一疏，徐姨娘讲的倒也略有道理。何况。”
沈明雅掀掀眼皮。
杨嬷嬷：“何况就算乔姨娘已经亏了身子，不用喝避子汤也行。但，用这玩意儿试探一下王爷的态度也无不可。顺带还能看看乔姨娘的真心假意。”
沈明雅不置可否。
但她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送避子汤给乔姨娘，顺便借此观望一下，乔姨娘是真的蠢，还是有心机却故意扮傻接近王爷。
如果说真的蠢倒也罢了，不用放心上。
如果是别有心思，那往后就得提防着。
再看王爷。
倘若王爷真喜欢乔姨娘的话，就会不让乔姨娘喝这避子汤。万一是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就得另想法子确保乔姨娘无法生育才行。
不然让乔姨娘留下贱种，可就多了个心腹大患。
何况避子汤这种东西，其他低等妾室有的，乔姨娘也得有。
她这个正妻就是如此公平。
沈明雅开始让人准备汤药。
此汤煮起的时间要拿捏准确，恰好让王爷回来的时候“不经意”遇到去给乔姨娘送汤药的丫鬟，到时候王爷态度如何一目了然。
——诚然，这种东西得是王爷宠幸后第二天的早晨接着给最好，不然效果会减弱，很有可能存在漏网之鱼。
乔姨娘昨晚承宠整夜，就算午间送去也有点晚了，既是想给，越早越好。
但乔姨娘那种已经损了身子的，晚一点就晚一点。
加上要试探王爷态度，那推迟到下午再给简直太正常不过。
时间决定好了，下个事情就是备药。
沈明雅和杨嬷嬷商议过，决定给乔姨娘的避子汤比给别的低等妾室的要淡些。
毕竟其他妾室没亏了身子，汤药必须浓。
而乔姨娘身子已经有损了，不需要那么浓的汤。
药材都是金钱买来的，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每天在乔姨娘的避子汤里少放一点药材，一个月下来能省二十钱银子
身为当家主母，这点道理沈明雅还是懂的。
通过这件事，还能顺便让王爷知道她会精打细算过日子，肯定觉得她是个合格的正妻，比那些不懂的节省的小妾不知好了多少。
沈明雅让人去备药。
丫鬟出门后。
杨嬷嬷进屋来问：“王妃，您先前说那件牡丹纹的衣裳剪裁不够好，不要了，可是当真？若是真的，我就把它扔出去了。”
“才八十两的一件衣裳而已，还值得问我？”沈明雅不耐烦的道：“它既是不能完好的体现我的身姿，要它何用，丢出去作罢。”
杨嬷嬷应声而去。
中午。
欣悦阁。
乔素檀吃完午膳正要来个小憩。
忽然绿翘急匆匆进屋，手里头捧着的铜盆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凑到了乔素檀身边：“隔壁院儿来人了。”
乔素檀不甚在意的嗯了声。
那崔姨娘就是个到处讨好人的，谁的巴结都没落下。她讨好别人的次数多了，旁人自然偶尔也会去她的翠香阁来回访一下。
隔壁院来人很正常。
绿翘见主子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忙把铜盆搁到旁边桌上，凑过来小心翼翼说：“我瞧着是个孩子来的，守在外头的人是王妃院子里的太监王海。”
生怕主子懒得记那些个人名和职务，她又道，王海就是王寿的干儿子。而王寿，则是王妃沈明雅身边的太监。
乔素檀眨巴着眼，好半晌回过劲来，“你的意思是，去隔壁院的是大少爷？”
王妃唯一的嫡子修霁安。
“正是。”绿翘小声说：“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要。”乔素檀回答得很干脆。
一直听说王妃护这个孩子护得紧，孩子的身子骨却总是不太好。
她有些好奇堂堂王府怎会养出个身子骨不好的孩子来。
可惜她懒得往王妃那里跑，没有王妃特意叫去的话，一个月才去两三回。就没碰到过这位宝贝疙瘩，心底多少有点好奇。
主仆俩就凑在了欣悦阁的院门口附近，小心翼翼遮掩身形，悄咪咪往翠香阁的院子里偷觑。
有个男孩出现在视野内。
按理说修霁安有六岁了，可看身量和旁的孩子四岁差不多。瘦瘦弱弱的，面色苍白。
身板倒是挺得很直，但是这样春风一吹，衣服随风飘扬，就更显得他身姿孱弱，跟个晾衣杆似的了。
乔素檀见他果然不是康健的样子，趁机问绿翘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只听说这事，却不知原委。眼下正好有机会，索性问问绿翘。
“难道王妃身子弱，所以生下的孩子也体弱？”乔素檀揣测着。
“差不多吧。”绿翘知道府上很多事情，答道：“大少爷生下来的时候就不太康健，过了许久才哭出声，听说当时脸都发紫了，还好救了回来。”
乔素檀疑惑。
她来几个月了都没见大少爷到过崔姨娘的院子。
今日怎的忽然过来。
“可能是来找吃的？”绿翘小声凑到乔素檀耳边嘀咕：“听闻王妃为了大少爷的身体操碎了心，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小孩子都对各种各样的零嘴感兴趣。
修霁安年纪小，所在的王府又是什么吃食都会有的。
面对这样多好吃的他却总也不能吃，日子久了肯定要嘴馋。
崔姨娘擅长烹饪，他为了吃的来寻崔姨娘再正常不过。
主仆俩嘀嘀咕咕着。
说到这儿，绿翘眼睛一亮，“姨娘，要不然我们给大少爷送些吃的，拉拢拉拢他？”
大少爷必定是王府未来的世子爷。
王妃对大少爷苛刻，大少爷连口吃的都要去崔姨娘那里要，久而久之，往后崔姨娘的前途一片光明。
倘若乔姨娘也能像崔姨娘那样，用吃的拉拢大少爷，往后欣悦阁也能混的好。
绿翘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谁知乔素檀的回答给她泼了一记冷水。
“不行。”乔素檀道：“别的就罢了，吃的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