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切都被米扎尽收眼底他就那样含笑地静静看着。
“哥哥。“她已换上昨夜的装束，金发高高束起，仿佛瞬间戴回了公主的面具，“我们回家。“
当兄妹二人的马车驶离宅邸时，洛尘站在露台上，注视着他们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米扎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今夜还需要参加其他舞会吗？“
“为什么不呢？“洛尘的指尖摩挲着一片不知何时出现的洁白的羽毛，“这种时刻可不少见....“
他的瞳孔倒映着天空——在那里，无人察觉的云层深处，神国不知何时显现于世间正有无数灵魂趴在神国的边界窥探着外面的世界他们堆叠的身影组成巨大的逆十字。
夜风裹挟着玫瑰的暗香拂过庄园外围的铁艺栅栏，悬挂在门廊处的琉璃灯在气流中轻轻摇曳，将守卫们的身影拉长成扭曲的剪影。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为首的侍卫长上前一步，银质肩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辆通体漆黑的马车——车辕上缠绕着活物般的荆棘纹路，连马匹的眼眸都泛着不自然的幽绿。
车窗内伸出一只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尖夹着的烫金信封上，火漆印赫然是只展翅的夜枭，侍卫长都怀疑自己是否看到了幽灵。
“黑夜伯爵您都不认识？“驾车的年轻马车夫突然开口，异色的双眸在阴影中闪烁——左眼如翡翠般碧绿，右眼却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他俊美的面容带着贵族式的傲慢，若不是一身车夫装扮，简直像是某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陶森特的“黑夜伯爵“确实在邀请之列，但传闻中那位大人不是已经...
“知道还阻拦？“马车夫——米扎不耐烦地用马鞭轻敲车辕，鞭梢缠绕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家主人可不喜欢等待。“
“抱歉大人！实在是最近...“侍卫长瞥见车窗缝隙中闪过的一抹金光，突然噤声。某种本能的恐惧让他后退半步，“这就为您放行。“
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马车驶入庄园的刹那，所有琉璃灯同时暗了一瞬。
庄园主道
马车碾过铺满月光的碎石路，车轮与石子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两侧的玫瑰丛突然无风自动，米扎尔眯起异色双眸——那些根本不是真正的玫瑰，而是用血红色宝石雕琢的假花，每一片花瓣内侧都刻着细如发丝的逆十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真是恶趣味...“他轻声嘀咕，突然感到脖颈后泛起一丝寒意。后视镜里，原本车厢内空无一物，那道修长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我先去东翼露台。“洛尘的声音从阴影中渗出，仿佛夜风本身的低语。米扎尔瞥见他苍白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刀身上镌刻着奇特的方块文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些笔画优美的异国文字在月光下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米扎尔虽不认得，却莫名觉得这些符号蕴含着某种宁静的力量，与洛尘此刻阴郁的气质形成奇妙反差。
东翼露台
水晶吊灯将觥筹交错的身影投射在彩绘玻璃上，宾客们的笑声混着香槟气泡不断溢出。艾蒂安脸色僵硬地应付着又一位前来搭话的绅士——这已经是今晚第七个询问他为何没佩戴那把家传匕首的人了。
“那可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孤品珍宝啊...“白发苍苍的老伯爵惋惜地说道，“据说上面刻着失落王朝的预言诗？“
艾蒂安正要敷衍，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抬头看向露台边缘——黑发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逆着月光的身影如同从夜色中裁剪而出。更可怕的是，他脚下延伸出的影子竟比实际长度多出三倍不止，那影子正在缓慢地...舒展成三对羽翼的形状，宛如某种堕落天使的轮廓。
“失陪一下。“艾蒂安勉强维持着微笑，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当他走近时，发现洛尘手中把玩的正是自己被夺走的匕首。
“我的东西呢？“艾蒂安压低声音，目光看向对方指尖的匕首。
“战利品自然归胜者所有，王子殿下。“洛尘漫不经心地翻转着匕首，刀尖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艾蒂安的手按上佩剑：“开个条件。“他的右眼猩红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只要我能满足。“
洛尘突然转身，漆黑的眼眸直视着艾蒂安：“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艾蒂安先是一怔，随即冷笑，“你果然是个疯子...说吧，赌什么？“
“就赌...“洛尘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匕首在指尖停顿，“我与她能在一起多久。“
夜风骤然静止。
艾蒂安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洛尘身后的影子正在诡异地扭曲收缩，那张开的黑色嘴巴无声地重复着三个字：
「杀了他」
“为什么？“王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剑鞘上的宝石却被捏得咯吱作响。“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情做赌注。”
“我与她存在隔阂，这场命中注定的姻缘终究会无疾而终。”洛尘垂眉低目，他看向那方方正正的方块字，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首诗。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自己与她不就是着落花与流水吗？只不过自己这条流水是逆流之水。
艾蒂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匕首上的那些方块字在他眼中扭曲变形，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蛇在石面上游走。他踉跄后退半步，剑尖抵住地面才稳住身形：“你...到底是谁？“
“一个放不下执念的愚者罢了。“洛尘叹息着抬头，暗纹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所以...你接不接？“
“我答应你。”艾蒂安咬了咬牙最后依旧是点头答应，他不愿意失去自己的东西。“但作为回报，你要告诉我上面刻字的含义。”艾蒂安很确信眼前的这个家伙知道含义，他有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