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朗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改口。
“飞哥,我的意思是,你对小白鲨有恩,结果还是被他出卖。
现在像咱们这样讲义气的已经不多了。”
“那你还跟着我?”
“我崇拜你嘛,想以后跟着你混。”
“我都自身难保了,你还跟着我?脑子进水了吧?”
“困难是暂时的嘛。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强,对吧,飞哥?”
李云飞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张朗的情义。
李云飞现在被傻奎的人追杀,他问张朗:“我错过了离开港岛的船,你有没有安全的地方让我暂时避一避?”
张朗半开玩笑地说:“警察局,傻奎和雄哥的人都不敢去那儿砍人。”
李云飞一把抓住张朗的衣领,焦急地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张朗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飞哥,我是说真的,要不咱们去自首吧。”
李云飞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无奈地说:“自首有什么用?警察抓不了傻奎,难道我们要在警局躲一辈子?”
张朗一时语塞,看着李云飞愁眉不展,他心软了:“要不先去我家吧!我只是个小混混,傻奎和雄哥的人应该暂时找不到我那儿。”
张朗的家比李云飞想象中要整洁,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但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
张朗把外套丢在沙发上,让李云飞随便坐,自己则去厨房煮面。
李云飞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问:“小子,你家条件还不错,为什么不好好找份工作,非要出来混?”
张朗一边捞面一边回答:“你以为我不想?这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我本来想考警察,但因为之前在街上打过一次架,他们说我是古惑仔,不肯收我。”
李云飞忍不住笑了:“难怪你在警局跟在自己家一样,以前没少被抓进去吧?”
张朗端着两碗面转过身,递给李云飞一碗:“那飞哥你呢?你为什么出来混?”
李云飞端着面,跟着张朗坐到餐桌前:“我那时候觉得出来混威风,能出人头地。
真的,那时候社团不像现在这样,不是做非法生意就是忙着洗白。
大家因为义气聚在一起,想干一番大事业。
我最威风的时候,西贡码头附近两条街都是我罩的,手下有上千个小弟……”
张朗听得入神,李云飞却突然不说了,埋头吃面。
张朗催促道:“飞哥,继续说。”
李云飞叹了口气:“说什么?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现在混社团还有什么前途?人人都想在回归前捞一笔就跑路。
所以我跟你说,能不出来混就别出来混,不然迟早要还的。”
张朗笑着说:“行,那我跟着飞哥你金盆洗手,一起做别的。”
李云飞摆摆手:“你小子别因为收留了我,给了我一顿饭就想赖上我。
想当我小弟,没那么容易。”
“飞哥,我这可是欠你一顿饭的情分。
当年赵匡胤穷得连饭钱都付不起,感叹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店家听了直接免了他的账,后来他当了皇帝,还封那店家做了大官。
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以后你带着我一起发财就行。”
“你小子懂得还挺多。
行,等这事完了,我就送你一份富贵。”
“谢了,飞哥。”
吃完面,张朗去洗碗。
李云飞拿着一条金项链,打开心形吊坠,盯着里面一张女人和小女孩的照片发愣。
张朗甩着手上的水走过来,看到这情景,好奇地凑上去问:“飞哥,这是你老婆和孩子?”
李云飞猛地合上吊坠,皱眉道:“不关你的事,别多问。”
张朗耸了耸肩,告诉李云飞客房有床,困了就自己去睡。
李云飞看着张朗进了卧室,这才回客房休息。
夜里李云飞一直保持警惕,没敢睡得太沉。
天刚蒙蒙亮,他就把睡得死沉的张朗叫起来,两人一起出门,打车去了家舞狮会馆,说是要找社团的一位老人帮忙。
刚舞完狮的健叔擦了擦脸,把毛巾递给徒弟,领着李云飞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阿飞,你怎么惹上这么大麻烦?”
李云飞左右看了看,凑近健叔低声道:“健叔,就当是帮我个忙,从公家的账上借我几万块钱,让我跑路。”
健叔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阿飞,公家的钱也是紧巴巴的,每个人都出了问题就来找公家,谁还敢管钱?”
李云飞急了:“健叔,话不能这么说。
我为公家干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不过是借几万块钱救急,你也不肯帮?”
健叔挥了挥手:“这事我帮不了。”
李云飞还没开口,旁边的张朗披上外套,插了句:“那就是关公刘备翻了脸,没情可讲了。”
健叔似乎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给李云飞指了条路:“有个工厂有笔烂账,有人出钱让我找人去收。
你要是肯去,也能有几万块钱进账。
机会给你了,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肯帮你。”
李云飞靠在椅背上,犹豫了很久,最终答应去收那笔账。
两人来到那间工厂,和健叔说的那两个雇主碰了头。
进电梯时,张朗发现这两人腰上都别着枪,急忙用眼神示意李云飞。
李云飞早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摇摇头示意张朗别轻举妄动。
上了楼,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上百个工人围住工厂负责人,高喊着“还我血汗钱”。
张朗头一回见这种阵仗,心里一阵新奇。
“哇,这么多人来找债!”
李云飞赶紧拍了他一下,让他别多嘴。
雇他们收账的那两人走了过来,带头的压低声音说出计划。
“厂里负责人都去银行拿钱了,待会儿我去抢钱箱,你们掩护我,谁敢挡路,我就干掉谁。”
李云飞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喂,兄弟,你是让我们来收账的还是来抢劫的?”
对方不耐烦地抱起手,瞪着他:“有什么区别?想赚钱就别啰嗦!”
张朗轻哼一声。
“话不能这么说,赚钱也得看怎么赚,对吧?”
“说得好!”
李云飞这次果断站在了张朗这边。
“我们出来混也得有底线,不一定要靠抢劫过日子。
既然我们路不同,不耽误两位发财,张朗,走吧!”
刚转身,两把枪已经顶在了他们腰间。
“给我听着,钱没到手之前,谁也别想走!”
“嘭!嘭!”
两个人被从楼道里扔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张朗拍拍手,上去又补了一脚。
李云飞从后面拉住他肩膀。
“行了,走吧!”
两人从大楼出来,张朗还在讽刺那两人。
“真是想钱想疯了,拿两把玩具枪就敢来抢劫。”
李云飞没说话。
他能看出那两人也是被工厂欠薪的工人,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所以刚才才拦着张朗没让他多动手。
可怜归可怜,但可恨之处也不少。
李云飞现在也顾不上同情他们,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
要是再找不到钱离开港岛,被傻奎的人找到,他就死定了。
这时张朗开口了。
“飞哥,我存折上还有几千块,要不取出来给你应应急?”
李云飞摇摇头,张朗那点钱根本不够。
上次找七喜安排船,这家伙就开口要三万块,现在他根本拿不出五万块,更别想上船。
实在不行,只能去找那人借了。
刚走到路边准备打车,李云飞忽然看到左边街上,傻奎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跑过来。
他二话不说,拉着张朗就往右边跑。
张朗正想问怎么回事,李云飞突然停住。
右边街上,雄哥也带着一群手下赶了过来。
李云飞正想横穿马路脱身,傻奎和雄哥的人同时发现了他们。
“先别动手,我要活的!”
“在那边,抄家伙,砍死他们!”
没办法,李云飞只好拽着张朗再次跑进工厂大楼,混进了那上百个讨薪的工人堆里。
傻奎和雄哥带着人追进来,却找不到李云飞和张朗的踪影。
雄哥还想慢慢搜,但傻奎可没那个耐心,直接掏出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工人们被吓得四处逃窜,正准备从侧门溜走的李云飞和张朗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李云飞,你个混蛋,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傻奎举着枪追了上去。
雄哥愣了一下,也掏出枪跟了上去。
幸好之前那两个倒霉的抢劫犯让李云飞和张朗对大楼的布局有了大致了解,他们带着傻奎和雄哥的人在大楼里绕了几圈,最后成功从大楼逃脱,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
傻奎和雄哥的人追下来时,两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累得够呛的张朗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骂道:“什么狗屁社团长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出门就把我们卖了,还卖了两家!飞哥,我要是你,就直接去警局指认傻奎,弄死这个王八蛋!”
李云飞看了一眼前面神色古怪的司机,直接让他靠边停车。
这车他不敢再坐了,搞不好又被卖了。
下车后,李云飞没好气地拍了张朗一下:“你有病?说话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就是傻奎要找的人?”
“飞哥,不好意思,我一时气不过。”
张朗挠了挠头。
“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现在连自己都搞不定,怎么可能去当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