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洒之时，齐牧带着小李子终于是赶到了永吉县医院的门口。
雪蛤这东西，对于小产或者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最是大补。
而且他这不多，一共十九只，其中四只母子，也称之为“母豹子”。
所以卖到国营食堂不现实，只能活学活用来到医院碰碰运气。
至少能在医院生孩子的人都不怎么差钱！
他和小李子俩造型独特，刚一进县就被人指指点点，来到医院门口更是被围观。
“呦，原来是个年轻小伙，我还以为山里又出土匪了呢！”
“尽扯淡，真当原子弹摆设呢？”
“诶呦喂，你看他筐里，这么多蛤蟆！这可不多见！”
一群人也不怕生，更是瞧不上齐牧背着的猎枪，这种老把式能不能开得响都是个问题。
再加上齐牧和小李子一看就不大，面嫩又好看，妇女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哎，小同志，你这怀里的是什么野菜？我怎么没见过！”
“我哥说这是嗷嗷叫，干什么的他不告诉我！”
女人们一听这个名字，再听他后半句立刻领会了这东西的用途。
刚刚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众人，突然就安静下来。
一个个也不走，就是不说话了！
小李子刚才叫得很大声，引得远处一些男人也围了过来。
他们探头探脑发现两人怀里果然是那东西，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中年人探着头问：“哎同志，你这东西怎么卖？卖我点呗，我送礼！”
送不送礼不知道，反正没人信。
齐牧也不信，但是他现在懵逼的是怎么蛤蟆没人问，反倒是嗷嗷叫率先要开张？
他和小李子几乎把那一片的嗷嗷叫采光了，也就采了不到两斤。
这东西光听说贵，但也不知道卖多少啊。
“嗷嗷叫不卖，我是来卖雪蛤的，里面有母豹子，生孩子或者小产的可以买一些回去补身子！”
“呦！还有雪蛤，我看看，还真是！”
之前男人们被嗷嗷叫吸引，没看到柳条筐里的雪蛤。
现在一见果然是好东西，还是活的。
这东西可不多见，尤其是腊月寒天。
一些陪夫人来医院的男人们心思活络了起来。
买不到嗷嗷叫，搞几只雪蛤也不错。
“那这雪蛤怎么卖？”
齐牧听到有人问雪蛤，赶紧将想了一道的定价说了出来。
“公的两块一只，母的十块！”
“十块？！你怎么不去抢？！”
听到十块的定价，那人差点把舌头咽下去。
他正扭头要走，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年轻人说道：“母的几只？我都要了！”
“都要了？！”
众人哗然，十块钱一只的定价居然有人全要了！
这得多有钱啊？
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就三十多块钱。
买几只蛤蟆竟然要一个月工资疯了吧！
“四只！收您四十！”
齐牧将四只母的挑了出来，捧在手里，那年轻人仔细辨认后也不废话，直接从兜里抽出四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见没有东西装，干脆也抱在怀里丝毫不怕脏。
他带着金丝眼镜，还穿着一看就很贵的灰色呢子大衣，现在却毫不嫌弃地抱着雪蛤。
“对了同志，我叫徐朗，如果以后还有的话，去烟草局找我，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说完转身就朝着医院里面跑。
“烟草局的！难怪花钱不眨眼，那地方是真有钱啊！”
“什么啊？烟草局局长夫人小产住院有些日子了，这是真送礼的！”
“问题是，这东西真补吗？”
“那还用说？这东西贵是贵，但是也真补，医院医生都说雪蛤是最好的女人补品，比什么燕窝啥的强百倍。”
之前嫌贵的那人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眉头皱得很深。
最终咬咬牙转身从怀里抽出一张大团结。
“给你，给我来五只公的，你给我挑大的！”
看他肉疼的样子，齐牧感到好笑，一边给他挑一边说：“你这么肉疼还买，一定特别疼媳妇儿！”
男人被夸了一句，也没了怨气，他叹了一声：“唉，主要是我老婆争气，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呀！恭喜恭喜啊！祝你再接再厉，多生几个顶梁柱！”
齐牧将五只差不多的雪蛤递了过去。
那人也学着徐朗的模样捧在了怀里，你别说，这么抱着看着还挺多！
“行！借你吉言，这蛤蟆能让她开心，也算花得值了！”
他走后，不少男男女女心思都活络起来。
眼看着还剩下十只，也都不再端着。
“给我也来两只！”
“我要三只！”
“一只是不是少了？算了我也来两只！”
转眼就卖出去七只，剩下三只小的却没人问了。
齐牧想着倒不如带回家，给娘和媳妇尝尝。
她们两个乡下女人，肯定舍不得吃这东西，自己带回去也能哄她们开心。
于是开始收拾柳筐准备离开。
“哎！小兄弟你别走啊，你那还有三只没卖呢！”
“你买啊？”
“你便宜点！”
“便宜啥啊？这是雪蛤，寒冬腊月你去给我找一只去……”
“可是小啊，比刚才那些都小。”
“谁让你不先买的？”
敢情这些人不是不想买，而是看这三只太小，两块钱一只不合适想要压压价。
这边的热闹引起了一个熟人的注意。
那就是叶百万，他正拄着拐杖在妻子钱桂芬的搀扶下走出医院。
昨天晚上齐牧那一出断亲，实在让他受伤不轻。
今天恍惚间摔了一跤，被从大女儿家赶回来的钱桂芬带到医院检查。
事儿倒没什么，就是脚踝骨折，得养一阵子。
在医院憋了一天，他准备出来透透气，这才看到了医院门口的热闹。
“卖雪蛤的？这天能有这好东西？”
钱桂芬也注意到了人群。
“哎，你别说，咱家老大刚生完孩子，这时候最是需要雪蛤补补的时候。”
她扶着叶百万缓缓走了过去。
钱桂芬这时候有些不太高兴。
她感觉自己太累了，一边要照顾大姑娘，一边还要回来照顾家里的琐碎。
二女儿和三小子都没有愿意来分担的，光说忙，也不知道忙啥。
这要是齐牧还在的时候，肯定会轻松许多。
此刻才觉着，有钱也不顶用！
叶百万有钱，但是住院这事花钱雇人，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又不是没儿没女？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昨天大女儿生孩子，她就缺席了订婚宴，没想到一个不留神，齐牧就跟他家断绝了来往。
就在她思绪乱飘的时候，叶百万突然惊呼。
“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