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嘶嘶吐着冷气，却压不住启明资本代表陈斌眼底的冰碴。他指尖敲着那份烫金封面的文件，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日均单量翻倍，三个月。做不到……”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林小满紧绷的下颌线，“创始人团队股权稀释至 15%。”
空气骤然凝固。
周景明猛地砸下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溅上合同扉页：“日均五万翻十万？你们当这是游戏金币充值？！”
“周少，” 陈斌慢条斯理抽出纸巾擦拭手背，“纳斯达克的钟声，总要有点代价。”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角落的周宇 —— 少年正用平板疯狂演算数据模型，指尖快划出火星。
林小满按住周景明青筋暴起的手腕。她目光锁死在 “控股权丧失” 那行加粗黑字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启明资本的办公室里有《肖申克的救赎》，而此刻她才真正尝到四面高墙的窒息感。
“技术升级需要资金。” 她声音出奇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但条件重拟，否则免谈。”
陈斌嗤笑：“林总，贵司备用服务器刚烧成灰，拿什么 ——”
“拿这个。”
会议室门豁然洞开。陈默逆着光站在门口，冲锋衣兜帽压得极低，唯有屏幕蓝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他甩出一份全息投影方案，粒子流在空中炸开三维结构图 —— 一只机械兔在无数节点间高速跳跃，每落一处就膨胀成微型配送仓。
“拼单兔，72 小时上线。” 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的代码，“三公里内用户拼单成功，配送费砍半。算法匹配误差率小于 0.3%。”
全息图里，大学城地图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六边形蜂巢。两只书包在 A 区闪烁，一只篮球在 b 区悬浮，系统瞬间划出最优拼单路径。陈斌捏着纸巾的手停在半空。
机房成了战场。泡面盒堆成防御工事，咖啡机发出濒死的呻吟。陈默蜷在人体工学椅里，三块屏幕瀑布般滚过数据流，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残影。他脖颈上贴着退烧贴 —— 台风夜背林小满突围时淋透的伤风，此刻化作滚烫燃料。
“后台并发量要撑住十万人同时拼单。” 周宇把冰可乐按在陈默发烫的额头上，自己喉咙却嘶哑得厉害，“裂变红包系统搭好了，分享三个新用户得五元券，但传播模型有漏洞……”
角落突然传来纸页撕裂声。吴若若把演算稿揉成团砸向墙壁，社恐发作的泪珠在眼眶打转：“所有高校宣传渠道都推了！可后台显示…… 用户根本找不到拼单入口！”
林小满弯腰捡起纸团。泛黄的草稿纸上，吴若若用颤抖的字迹列满推广方案：食堂桌贴、社团赞助、表白墙投放…… 可数据像一盆冰水浇下 —— 拼单功能上线 24 小时，日均单量只涨了三千。
十万？天方夜谭。
她闭了闭眼。台风夜高烧时攥住的两只手腕浮现在脑海，一只戴着百达翡丽，一只缠着编程手环。她突然抓过马克笔，在吴若若的推广方案上划出猩红大叉。
“学生要的不是广告。” 笔尖狠狠戳向食堂外卖柜照片，“是抢课时的救命早餐，是约会前十分钟的应急口红 —— 告诉所有地推团队，把拼单页面嵌入校园万能墙的查课表功能里！”
周宇猛地抬头。他抓过平板调出万能墙代码库，十指如飞：“课表系统对接拼单接口…… 用户查完课顺手点个奶茶…… 成了！交互路径缩短 80%！”
机房死寂被键盘敲击声刺破。陈默突然扯下退烧贴，苍白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红包系统加个诱饵。” 全息投影炸开新模型 —— 一只机械兔抱着金元宝从手机顶端坠落，“拼单成功时，金兔从屏幕顶砸下来 ——视觉冲击力比文字强五倍！”
加盟仪式当天，财经大学礼堂穹顶高悬。全国三十所高校代表胸戴联盟徽章，媒体长枪短炮对准舞台。林小满站在聚光灯下，白衬衫被汗水浸透后脊。
“感谢各位加入校园物流联盟。” 她声音清亮，耳返里却传来吴若若的哭腔：“满姐！系统并发量峰值过载！华东理工大学片区崩了！”
林小满笑容纹丝不动，指尖在讲台背面盲打短信：【启动 plan b】。
礼堂后方，周景明对着卫星电话低吼：“华东区备用服务器组，全功率启动！” 西装革履的保镖变戏法般抬出三台机箱，陈默的冲锋衣混在其中格外扎眼。他盘腿坐在地毯上，笔记本搁在膝盖，光纤插头直接怼进服务器接口。
“数据洪流来了。” 陈默瞳孔里倒映着疯狂滚动的数字，“十一点整，课间高峰。”
巨大电子屏上的实时单量数字开始发疯。两万、三万、五万…… 蹦到六万七千时突然卡死。台下响起嗡嗡议论。财经大学校长皱眉看表，陈斌在 VIp 席勾起冷笑。
“拼单兔卡在加载页！” 吴若若的尖叫刺破耳麦。林小满指甲掐进掌心 —— 会场 wIFI 被恶意干扰了！
周景明突然扯掉领带冲向控制台。他拽过备用话筒，声浪炸响全场：“打开蓝牙！现在！马上！” 人群茫然照做。下一秒，数千只金兔从手机屏幕顶端砸落 ——陈默用蓝牙 mesh 网络架起了去中心化传输通道！
单量数字如困兽出闸：七万！八万！九万！礼堂穹顶垂落的巨幅联盟旗帜猎猎作响，仿佛被数据飓风掀动。
“九万九千八百！” 主持人破音嘶吼，“还差两百 —— 十一点三十分高峰结束！”
死寂。秒针走向终点的声响震耳欲聋。陈斌慢悠悠起身准备离席。
“叮！”
电子屏炸开金色烟花。机械兔在全息投影里翻着跟斗弹出数字：
单日订单，十万零三百二十七单。
陈默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仰头灌下冰可乐。水珠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进衣领，目光却死死锁住后台日志里一串异常 Ip—— 它正以每秒十次的频率，攻击着拼单兔的核心算法库。
耳返里突然传来林小满轻颤的询问，通过公共频道传遍整个团队：“我们…… 赢了？”
陈默将空罐捏成扭曲的金属块。
“第一回合而已。” 他盯着那串 Ip 轻声说，“暗河开始涨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