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香钻进礼堂后台，林小满对着镜子理了理学士服的领结。镜子里的姑娘眼睛亮得像星子——今天是她作为\"兔子快跑\"创始人兼cEo的毕业典礼，也是她拿到清华-斯坦福双学位后的第一次公开演讲。
\"满姐，ppt拷好了！\"吴若若抱着一摞U盘冲进来，发梢还沾着图书馆的旧书纸灰，\"我用三个U盘备份了，还发了张总邮箱。\"
林小满接过最上面的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吴若若掌心的温度。她点开预览，黑色背景上渐次浮现出\"兔子快跑\"的成长轨迹：从第一辆二手三轮车到现在的三百辆智能配送车，从亏损三万到年营收破亿，最后定格在团队合影——周景明搂着陈默的肩，王哲远举着比他人还高的快递箱，吴若若缩在角落比耶。
\"完美。\"她拍了拍吴若若的肩，\"等会你坐在第三排，我要看见你点头的样子。\"
礼堂的灯光突然暗下来。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走向讲台，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格外清晰。台下坐着三千名毕业生、家长代表，还有特意穿了西装的周景明——他坐在第一排最中间，领带是她亲手挑的藏蓝色，和她学士服的绶带同色。
\"尊敬的各位老师、家长，亲爱的同学们：\"
麦克风里传来她的声音，却在第三句话时突然变调。屏幕上的ppt开始疯狂闪烁，原本的创业数据被替换成模糊的图片——林小满穿着白裙子的背影，手腕上戴着陌生的手表，背景是酒店旋转门。
台下传来抽气声。林小满的后槽牙咬得发酸，她看见第三排的吴若若攥紧了学士帽，指节发白；周景明的指节抵在桌沿，骨节泛白；陈默坐在最后一排，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得刺眼，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
\"这是恶意替换！\"她的声音依然平稳，\"请工作人员立即切换备用ppt。\"
技术部的同学手忙脚乱调试设备，屏幕却黑了下去。黑暗里，有人吹了声口哨：\"林总，这照片拍得挺有氛围感啊？\"
\"啪\"的一声，礼堂的应急灯亮起。林小满看见观众席最后一排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录像。她认出那是刘浩公司旗下的狗仔队——上个月在便利店拍她和周景明的\"亲密照\"，也是这伙人。
\"同学们，我是'兔子快跑'的林小满。\"她摘下学士帽，露出耳后那枚银色耳钉——这是团队送她的入职礼物，\"三年前，我在宿舍楼下摆摊卖冰粉，被城管追着跑了三条街；两年前，我们的配送车被偷了八辆，半夜蹲在派出所做笔录；一年前，有人往我们的保温箱里投毒，导致五个配送员住院。\"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得礼堂穹顶的水晶灯都在晃：\"今天，他们用p图软件抹黑我，以为这样就能打垮'兔子快跑'？\"她抓起桌上的U盘，\"但我这里有更重要的东西——\"她将U盘插进备用电脑，\"过去三年，我们为贫困生提供勤工俭学岗位237个，为山区小学捐赠图书角58个，为抗疫一线运送物资1200吨。\"
屏幕亮起的瞬间，台下爆发出掌声。林小满看见周景明在鼓掌，陈默摘下了眼镜擦拭，吴若若举着手机在拍屏幕——她知道，此刻全网都在直播这场意外。
\"但有人怕了。\"她的目光扫过鸭舌帽男人，\"怕我们的学生配送员月入过万，怕我们的公益基金动了他们的奶酪，怕我们这些'没背景的穷学生'，真的要改变物流行业的游戏规则。\"
鸭舌帽男人突然冲上台，试图抢夺她的麦克风。林小满侧身避开，却被他拽住手腕。周景明已经冲上台，一记勾拳打在男人肋下。男人吃痛松手，后退时撞翻了音响架。
\"保安！保安！\"林小满喊了一声，却见七八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从观众席鱼贯而入，将男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保镖对她比了个\"oK\"手势，正是周景明常用的私人安保团队。
\"同学们，抱歉耽误大家时间。\"周景明整理了下被扯皱的西装，声音里带着冷意，\"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真正的主角——\"
舞台侧幕被拉开，大屏幕上跳出新的ppt：第一张是林小满在暴雨中搬货的照片，第二张是陈默在机房吃泡面的背影，第三张是王哲远教留守儿童编程的笑脸，最后定格在团队全员在天安门广场的合影，配文：\"兔子快跑，从不向黑暗妥协。\"
礼堂外的天台上，风卷着梧桐叶打在玻璃幕墙上。林小满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警车闪着红蓝灯。鸭舌帽男人被警察铐走时，她看清了他胸前的工牌——\"星耀娱乐\"，刘浩的关联公司。
\"查到了。\"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发梢还滴着实验室的冷气，\"照片是用AI换脸做的，原图是三年前我在便利店拍的——你帮我买关东煮时的背影。\"
林小满转身，看见他耳尖泛红：\"所以你黑进他们电脑？\"
\"不止黑进电脑。\"陈默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星耀娱乐的账户每个月给刘浩转五十万，备注是'封口费'。上个月还有一笔两百万的款，收款方是...周氏集团。\"
周景明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他手里捏着张照片，是二十年前的老报纸，头版标题是\"忠通快递创始人刘建军涉嫌非法经营被查\"，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衬衫，眉眼和刘浩有七分相似。
\"刘浩是我爸的私生子。\"周景明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妈去世那年，他刚满十岁。我爸把他接回家，却从来没承认过。\"
林小满想起上周在医院，周父握着她的手说\"景明需要个能管的住他的媳妇\"，当时周景明站在走廊尽头，脸色白得像纸。
\"所以他要搞垮'兔子快跑'？\"陈默皱眉，\"因为我们是周景明的软肋？\"
\"不止。\"周景明把报纸拍在栏杆上，\"刘浩掌握了当年忠通快递偷税漏税的证据，我爸想灭口。但他没想到，刘浩把这些证据存在了'兔子快跑'的云端服务器里——用你的生物识别锁。\"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上个月陈默升级系统时，确实添加了\"创始人专属加密区\"，只有她和陈默、周景明的指纹能打开。
\"所以他们策划了这场毕业典礼风波？\"她攥紧栏杆，指节发白，\"想让我当众出丑，逼我交出服务器权限？\"
\"不止。\"陈默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冷汗传来，\"他们还想让周景明退出董事会，让'兔子快跑'失去风投支持。\"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周景明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安保团队的消息：\"刘浩在帝豪酒店408，带了三个保镖。\"
\"走。\"他转身走向楼梯口，西装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陈默，黑进酒店监控；小满，联系王哲远带配送员过来——我们要当面和刘浩谈谈。\"
帝豪酒店的电梯里，林小满盯着自己在镜面墙上的倒影。她摘下了学士帽，头发有些乱，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陈默站在她右边，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击，显然在定位刘浩的位置；周景明站在左边，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指节微微发颤——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408包间的门虚掩着。周景明推开门的瞬间，林小满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刘浩正举着烟灰缸砸向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是\"兔子快跑\"的核心代码。
\"刘总，别急着销毁证据。\"周景明一步步逼近，\"你以为烧了数据就能掩盖行贿？你以为买通媒体就能抹黑小满？\"
刘浩转过身，脸上的肥肉堆着笑：\"景明啊，你还是这么冲动。\"他指了指茶几上的U盘，\"这里有你爸二十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事，你确定要为了个女大学生毁了自己？\"
陈默突然冲过去，一脚踹翻茶几。U盘滚到林小满脚边，她弯腰捡起，金属外壳还带着余温。
\"你以为我不敢？\"周景明的声音冷得像刀，\"我爸昨天签了股权转让书，把忠通快递30%的股份捐给了慈善基金会。他现在在乎的，只有我妈留下的那枚翡翠戒指——而它在小满的保险柜里。\"
刘浩的脸瞬间煞白。林小满这才明白，为什么周景明最近总往她公寓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把父亲最在乎的东西放在了她这里。
\"还有这个。\"陈默点开手机，播放一段录音。里面是刘浩的声音：\"老周，你儿子的命可在我手里呢。只要他退出董事会，我就把当年的账全吞了...\"
\"够了！\"刘浩扑向林小满，却被王哲远从后面抱住。王哲远的手臂像铁钳子，刘浩的保镖刚冲进来，就被周景明的保镖团按在地上。
\"小满，把U盘给我。\"周景明伸出手，掌心全是汗。
林小满把U盘递过去，却在他接住的瞬间又缩了回来：\"等等。\"她看向刘浩，\"我要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兔子快跑'道歉。\"
刘浩的喉结动了动：\"我...\"
\"不。\"林小满打断他，\"我要你说，是你买通媒体p图，是你指使人投毒，是你偷了我们的商业机密。\"她的声音越来越响，\"我要你说，你害怕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学生，害怕我们真的要改变这个世界！\"
包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刘浩突然笑了：\"你以为赢了？你以为拿到证据就能赢？\"他指着窗外的天空，\"你抬头看看。\"
林小满抬头，看见酒店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着直升机的影子。周景明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点开消息，脸色骤变：\"爸派了私人飞机来接我...说要带我去国外。\"
\"走。\"陈默拽住他的胳膊，\"现在就走，去机场堵人。\"
深夜的创业基地，林小满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机械兔投影。周景明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把忠通快递的账本发给经侦队，对，现在。\"陈默坐在她旁边，用她的电脑写声明，键盘敲击声像雨声。
\"在想什么？\"陈默突然问。
林小满坐直身子，指着墙上的\"兔子快跑\"进度表：\"下周要去深圳谈无人机合作，下个月要开高校联盟加盟会，年底要上线国际版App...\"她顿了顿，\"但最想做的，是给团队发奖金——吴若若的奶奶住院了，王哲远的妹妹要交学费，张子川想给老家修路。\"
陈默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屏幕亮光照亮他的眼睛：\"我黑进了你的账户。\"
\"什么？\"
\"给你转了五百万。\"他耳尖泛红，\"创业基金里出的，周景明批的。\"
林小满笑出了声。她抓起沙发上的靠垫砸过去，却被他稳稳接住。靠垫落地的瞬间，她看见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的机械兔项链上，银色的光斑像星星落进了人间。
手机突然震动，是周景明的消息：\"经侦队出发了，刘浩的账户被冻结。\"
林小满把手机扔在桌上，扑进陈默怀里。他身上的代码味混着实验室的冷气，却比任何香水都好闻。她听见他的心跳声，像极了\"兔子快跑\"服务器运转时的嗡鸣——那是希望的声音，是未来的声音，是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声音。
\"明天去吃火锅吧。\"她闷声说，\"我想吃麻辣牛肉。\"
\"好。\"陈默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让周景明订最大的包间，把王哲远和吴若若都叫上。\"
\"还有。\"她抬起头，\"让周景明把他的藏蓝色领带借我——明天要拍团队合照。\"
陈默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都听你的。\"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某种隐秘的誓言。这个夏天，他们失去了很多，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守住了最珍贵的东西：
是凌晨三点的代码编辑器，是暴雨中的配送车，是彼此眼中的光。
而这些，才是真正的\"兔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