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纯睁眼时，睫毛上的星尘正顺着脸颊滑落。这些星尘里藏着他创造星空的亿万年：有第一尾鱼跃出海面的银鳞，有司马南临终前绽放的黑花，还有无数修士对着山巅雕像祈祷的声音——此刻在他瞳孔里，这些碎片正自动拼凑，最终凝成半朵月亮花。
“原来本源从不是答案。”他指尖轻弹，月亮花突然绽放。花瓣上浮现的字迹，正是他当年对着逆凡说出的四句话，只是此刻每句话后面，都多出了道新的注解：“无形者，因万物而有形；无始者，因轮回而有终。”
话音落地的刹那，星空突然泛起涟漪。原本静止的修士开始行走，枯萎的花海重新绽放，就连被灭圣残魂吞噬的星核，也在涟漪中缓缓凝聚——这不是时光倒流，是本源的自我修正，像幅被打乱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张小纯望着掌心的金色树叶，突然笑了。树叶上重叠的脉络在他眼前层层展开，有的是未央道域的修炼图谱，有的是罗天故里的星图，还有的竟与他幼年时在灵溪宗画的符一模一样。脉络交汇的中心，浮出行小字：“第四步非尽头，是渡河的船。”
“船终究要靠岸。”他将树叶抛向星空。树叶在空中化作座虹桥，桥的尽头是片混沌的星云，星云里隐约有无数光点在闪烁——那是未央道域的星辰，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可张小纯没有踏上虹桥。他转身看向星空深处，那里有片虚无的空域，正是剑魔仙域消失的地方。空域里传来熟悉的心跳声，像宋君婉的发带拂过青铜剑，像小宝第一次喊“爹”时的颤音，更像所有他牵挂的人，在时光里轻轻叩门。
“什么是剑魔？”张小纯对着空域轻声问。
空域突然泛起桃花色的涟漪。涟漪里浮出无数画面：剑魔之母将蒲公英种子撒向星空时，指尖沾着的露水；逆凡背着弟弟在雪地里奔跑时，呼出的白气；还有他自己，在灵溪宗的桃树下，第一次画出太阳符时，指尖的温度。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答案。”张小纯的身影渐渐透明。他看着涟漪里的画面全部重叠，最终凝成枚小小的玉佩——玉佩的纹路，一半是龟甲，一半是龙纹，正是他当年送给宋君婉的定情之物。
当玉佩融入空域的刹那，时空长河突然在他身后展开。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河底的鹅卵石上，刻着所有被遗忘的名字：有灵溪宗的师兄，有魁皇城的老友，还有个穿红裙的女子，正坐在河边的桃花树下，对着他微笑。
“该回家了。”张小纯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他迈步踏入长河的瞬间，河水突然掀起浪花，浪花里浮出无数把剑——有的是小宝举着的青铜剑，有的是逆凡战舟上的龙纹剑，还有的是他自己用龟纹锅碎片打磨的木剑。
这些剑在河水中交织，最终凝成柄无形的剑。剑柄缠着宋君婉的发带，剑身映着灵溪宗的桃花，剑尖滴落的，是水泽国度里鳄龟的眼泪。
“一念即剑魔。”张小纯握住剑柄的刹那，长河突然倒流。他看见自己从婴孩长成少年，从灵溪宗走到魁皇城，从仙界废墟走向这片星空——所有的时光都在倒流中变得清晰，那些他以为遗忘的瞬间，原来都藏在剑穗的摇晃里。
身影消失在长河尽头时，他最后望了眼星空。新的修士正在崛起，新的族群正在繁衍，山巅的雕像虽已消散，可每个生灵的眉心，都亮起了淡淡的月亮花印记。
“我们会再见的。”
这句话随着河水漫向星空，落在片刚抽出新芽的桃树上。桃树突然开花，花瓣飘向时空长河的方向，像无数只手，在时光里轻轻挥舞。而长河深处，隐约传来熟悉的笑声，夹杂着桃花绽放的轻响，在岁月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