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网膜正在片状脱落,像是老旧墙壁上剥落的墙皮,每一片脱落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
眼前的世界也随之变得支离破碎。
那些从颈动脉喷出的二进制代码,像萤火虫群粘附在天花板上,它们闪烁着诡异的光,相互交织、碰撞,逐渐拼凑出生物教室的立体地图。
每一个发光的代码就像是拼图的碎片,带着独特的信息,一点点勾勒出教室的轮廓、桌椅的摆放,甚至是角落里标本柜的位置。
当最后一个发光坐标嵌入眼窝时,整间教室突然开始垂直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耳边是丧尸们被拉长成电子杂音的哀嚎,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尖锐又刺耳。
陈老师嵌在我脖颈的獠牙突然增殖成数据线,沿着脊椎刺入尾椎骨,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在失重带来的晕眩中,我闻到浓烈的槐花腐败味——和转学那天一模一样,那股腐臭的气息瞬间将我拉回了那个充满未知恐惧的日子。
地面在撞击中裂开蛛网纹路,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等视野重新聚焦时,我正跪在钟楼前的樱花道上。
但那些本该飘落的粉色花瓣,此刻都凝固成水晶碎片悬浮半空,每片里都封印着不同时间线的我:握刀的、哭泣的、正在腐烂的。
我看着这些碎片,心中涌起无尽的迷茫与恐惧,仿佛自己的人生被切割成无数个悲惨的片段,在眼前不断放映。
\"欢迎来到格式化缓冲层。\"
校长的声音从钟表齿轮里渗出,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质感,\"介于第1001次与第1002次轮回之间的夹缝。\"
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周围的气氛更加阴森。
我试着移动手指,发现皮肤下凸起的齿轮纹路变成了电路板,那些复杂的线路在皮肤下闪烁着幽蓝的光,仿佛我的身体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台精密的机械装置。
那些流淌着幽蓝光晕的血管,此刻正与悬浮的水晶花瓣产生量子纠缠,这种奇妙又诡异的联系,让我感到自己仿佛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
最靠近鼻尖的那片花瓣里,2033年的我正在解剖陈老师的脑垂体,我看着那个自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钟楼突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
原本爬满藤蔓的砖石外墙,此刻正在蜕变成青铜机械结构,每一块砖石的变化都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
表盘数字扭曲成AScII代码,时针与分针交叠处生出森白獠牙,滴落的不是润滑油而是黑红色骨髓,那骨髓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看看你维护的校园多美妙。\"校长从獠牙尖端渗出,长衫化作流动的金属黏液,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得意,\"青铜树根缠绕着光纤电缆,丧尸的脑浆是最佳冷却液...\"
我愤怒地瞪着他,心中充满了对他的厌恶与反抗。
我抓起地上一截断裂的指骨刺入太阳穴,剧烈的疼痛让眼前的赛博幻象短暂消散——在千分之一秒的裂隙里。
我看到了真实校园的模样:生物教室的承重墙正在溶解,露出其中由母亲骸骨组成的钢筋结构。
那一幕让我心痛欲绝!
走廊飘浮的验尸报告其实是二进制指令集,每一张报告都像是一道神秘的密码。
而窗外那些丧尸,脖颈裂口处都伸出了USb接口,整个校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疯狂的机械实验室。
\"母亲用肋骨刻的代码不是诅咒!\"我突然抓住一片水晶花瓣,任由棱角割破掌心,鲜血流淌。
\"是让青铜罗盘超频运行的自毁程序——\"我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话音未落,整条樱花道突然翻转。我坠入钟楼内部错综复杂的齿轮迷宫中。
那些沾着脑组织的青铜齿盘间,无数个\"我\"正在不同维度重复死亡:被槐树根须绞杀、在培育舱溺亡、遭丧尸分食...
每一个画面都让我感到无比绝望。
当后背撞上主齿轮轴时,怀里的《晨星日报》残页突然发光。
1994年的铅字化作食人鱼群,疯狂啃噬周围的机械元件,每一个铅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在齿轮停转的刹那,我听见三十年前母亲分娩时的尖叫从通风管传来。
\"去十三号标本柜...\"她的声音混着血沫,充满了痛苦与焦急。
\"找我们的脐带...\"这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了我一丝希望。
整座钟楼突然开始呕吐。
獠牙间喷出大量粘稠的时空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正在异变的场景:
操场长出舌苔状草坪、图书馆书架分泌消化液、游泳池沸腾着脑脊液...
这一切都疯狂而荒诞,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抓住最近的青铜链条向上攀爬。链条突然活过来,表面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刻在我背上的符咒,那符咒闪烁着神秘的光,仿佛在给我指引方向。
当指尖触碰到最高处的检修口时,整条右臂突然数据化,穿过铁门直接握住了——
生物教室第13号标本柜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