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佬,既然你有不同看法,那就跟大家说清楚。”
“谁对谁错,等咱们听完再议。”
乡公所里的气氛有点诡异,一群老头子互相使眼色,等着冷佬狡辩。
“我冷佬十五岁就进了帮派,这一辈子风风雨雨……”
冷佬打算先吹嘘一下自己的光辉历程,给大家打个底。
邓伯摆摆手:“你的功绩大家都知道,你的忠心大家也明白,直接说重点。”
他还得回家遛狗呢,没空听这家伙瞎扯。
冷佬的脸僵了一下,赶紧又说:“曹光确实立了功,这一点没人能否认。”
“但咱们得讲规矩。”
“串爆,你不能太偏心。”
“我说句实在话,要是升堂主的话,不应该是鱼头标吗?”
“想当年,他单枪匹马横渡大海到了筲其湾,愣是用两把西瓜刀闯出了个批发市场。”
“要不是他打下的根基,曹光哪能那么轻易地拿下筲其湾?”
大家听了冷佬这话,都纷纷点头,觉得他这番歪理还挺在理的。
说实话,鱼头标确实有资格竞选筲其湾的堂主,但这事确实挺让人头疼。
手心手背都是心头肉,全看串爆怎么抉择了。
他能怎么选呢?
哎,这俩人都是他的得意门生。
如果冷佬没开口,他肯定会全力挺曹光。
可这老家伙突然来这么一出,如果他再支持曹光,鱼头标那边肯定不乐意。
串爆心里那叫一个纠结,这冷佬简直就是故意给他找麻烦。
串爆心里直犯嘀咕,感觉这事不对劲,肯定是有人想对付他。
他得赶紧拿个主意。
啪!
串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阿标确实有功劳,对长辈们也孝顺。”
“可咱们现在说的是整个筲其湾的大事。”
“这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谁有能力就让谁上。”
串爆心里一紧,这暗箭伤人太狠了,他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水不流会发臭,门轴不转会被虫蛀,功劳当然有大小之分。”
“阿光功劳最大,按情理都应该给他。”
串爆恶狠狠地盯着冷佬,这老家伙使诈,有机会非得让他好看。
冷佬被看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这可是为了大局着想。”
“大局你个屁!”
串爆破口大骂:“我就这么个建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邓伯有点迟疑,理论上冷佬说得没错,但他知道真要这么干,底下人肯定不服。
他一咬牙:“投票决定吧。”
串爆第一个举手:“我支持曹光。”
冷佬冷笑一声也举起了手:“我支持鱼头标。”
两派人马泾渭分明,气氛有点尴尬。
说起来都是串爆的徒弟,理论上谁当选都没问题。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实际操作起来完全是另一回事,搞不好就得火并。
几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邓伯身上,想知道这只老狐狸怎么选。
邓伯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了手:“我支持曹光。”
冷佬愣住了,这不像邓伯的作风。
他不是一向喜欢帮弱者吗?
“曹光。”
邓伯一表态,几个墙头草立刻跟着举手,最终以压倒性的票数通过了。
邓伯一锤定音:“和联胜要重新崛起,曹光担任筲其湾地区堂主。”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出道不过短短三个月,曹光凭借着拼命三郎的精神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堂口,成了和联胜的地区负责人。
论职位,除了坐馆和揸数,没人比他更高了。
他也算是江湖上真正的大佬了。
年少有为,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香江江湖,引来一片惊叹。
啪,曹光一拍桌子,乡公所里的谈话很快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麻了,这群老家伙又想玩卸磨杀驴的把戏?
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然不会有人敢跳出来这么说。
虽然结果还算不错,但他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去,把冷佬和鱼头标给我喊过来。”
曹光朝着飞全一指:“这事得你亲自跑一趟。”
“好嘞,光哥。”
飞全虽然应了声,但心里头可不乐意。
自家兄弟豁出命才拿下筲其湾,那些老一辈的居然想过河拆桥?
真当自己是管老爷,说什么是什么?
“放心,我肯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嗯。”
曹光心里明镜似的,在道上要想混出个名堂,光靠尊敬长辈可不够。
这帮老家伙得寸进尺,自己没权,反倒更贪心,还倚老卖老,横行霸道。
他才不吃这一套!
一将功成万骨枯,曹光能坐上筲其湾头目的交椅,靠的是自己的拼命,和联胜不过是帮了把手,关键还得靠自己。
所以一听说有人想趁机捞好处,他绝对不能忍。
鲤鱼门公园的烧烤区,本来这时候该是人声鼎沸,但为了办事,这儿都被清空了,几十个小弟站成一排,严防死守,确保没人能从任何方向靠近。
五花肉在炭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油滴到炭火上,火势更旺了。
“光哥,光哥。”
鱼头标被飞全猛地一推,啪叽一下摔在曹光面前。
他挣扎着爬起来:“误会,这都是误会。”
“咱们可是师兄弟。”
“哦?你知道咱们是师兄弟?”
曹光的眼角闪过一丝狠厉:“所以你就敢跟我耍心眼儿?”
“没有,没有。”
鱼头标急了。
他看着曹光一步步爬上来,知道这位师兄弟心嘿手辣。
外面就是维多利娅港,他可不想被扔海里。
“光哥,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别吓唬我?”
鱼头标瞅瞅四周,小弟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这些人只认曹光,他才不信他们会帮自己。
“标哥,你在社团里可是威望不小,冷佬极力推荐你当筲其湾老大。”
曹光好奇地问:“都说你敬老,什么时候跟冷佬攀上关系了?”
鱼头标吓得脸都白了。
他就知道曹光会问这个,赶紧扯着嗓子喊:“这事跟我没关系,肯定是冷佬那老家伙挑拨离间。”
“光哥,你可别上当。”
“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我要是有那心思,能一直守着鱼塘?”
“光哥,你得相信我。”
鱼头标拼命解释,曹光却不吭声:“标哥,你听过一句话没?人是会变的。”
“以前没那心思不代表现在没有,环境变了,就像这汽水。”
“你看,我摇一摇,‘噗嗤’一下,就冒泡了。”
鱼头标绝望了。
他听出了曹光话里的杀意,可他还不想死。
“光哥,我走,行不行?”
“我离开筲其湾。”
曹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把鱼头标扶起来坐下:“唉,标哥,你说说,咱们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
“咱们可是师兄弟,本该互相帮衬的。”
鱼头标听懂了,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笑着说:“光哥,这是有人在故意捣乱。”
“哦?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曹光亲自给他夹了块五花肉,递过去:“有小人在边上,我就像背了个大包袱,根本没法睡安稳觉。”
“标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鱼头标苦笑着摇摇头:“我每天都在鱼场盯着,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
曹光笑了笑,没搭话。
这时,一阵海风吹进来,公园里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过了一会儿,一群人走了过来,鱼头标看到其中有个冷佬,差点没跳起来。
“你这个废物!”
鱼头标冲上去就给了冷佬一巴掌:“你为什么要害我?”
“靠,你疯了吧?”
冷佬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吃错药了?”
“住手!”
飞全拦住了鱼头标,又把冷佬拖到曹光面前:“光哥,人带来了。”
曹光看了看,飞全看起来挺文静的,冷佬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都这把年纪了,还只会玩阴的。
“曹光,你别太过分!”
冷佬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嘴上还是很硬:“我是长辈,你敢动我?”
啪的一声,曹光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老东西,你以为年纪大就可以随便来?”
“你这个废物,难怪这些年社团没什么发展,都是你们这些蛀虫害的。”
刚才鱼头标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一下,曹光这一巴掌可是真打,直接把冷佬打得趴在地上,还吐出了两颗坏牙。
鱼头标偷偷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四仔这是要真的把事情闹大?
他不敢劝也不敢动手,只能站在那里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冷佬愣住了,这辈子第一次被晚辈打,整个人都懵了。
随后就像杀猪一样大喊大叫:“曹光,你疯了吧?”
“我要召开元老会,把你赶出和联胜!”
“好,你说吧。”
“来人,把他扔进海里!”
周围一片安静,冷佬立刻就不喊了:“疯了,疯了,你疯了。”
“光哥,光哥。”
鱼头标吓得不轻,赶紧跑过去:“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冷佬最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可现在碰到一个根本不买他账的曹光,完全没辙,甚至人家抽他左脸的时候,他还得乖乖地把右脸凑过去。
“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曹光蹲在地上,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糟老头子:“你说说,对于我们社团来说,是我更有价值,还是你更有价值?”
曹光真心烦透了这事,一帮老顽固把控着年轻人的前途,还自诩经验丰富,吹嘘说他们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还多。
这不是搞笑嘛,四十年前的事能和现在比吗?
时代日新月异,曹光觉得这些老顽固简直就是累赘,早晚得被淘汰。
冷佬这时不说话了,他心里明白,这次碰上硬茬子了,就算社团出面帮他说话也没用,除非真刀真枪地干一架。
但这可能吗?
“说吧,谁派你来的?”曹光站起身,眼前的冷佬看上去老态尽显,仿佛随时都会入土为安。
曹光才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唇舌,他压根就不信这老顽固是真心为公,出来混的哪个不是为了自己捞好处?
鱼头标在旁边急得直跳脚,劝道:“冷大佬,您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早点说不就好了嘛,大家和和气气的,一会儿还能回去喝碗海鲜粥,总比到海底凉快强。”鱼头标话还没说完,冷佬就支支吾吾地说:“是大浦嘿。”
鱼头标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靠,那天大浦嘿给自己的“大礼”就是这个?
“大浦嘿说了,你要是不给他面子,他会让你不好过。”
“哦,是大浦嘿?”曹光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笑了起来,“这里的账我已经结了,你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