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塔尔主巢行星如同宇宙疮疤般悬浮于深空,暗红色的生物质地表剧烈搏动,粘稠的能量洪流从遍布星球的反应堆喷口涌出,在近地轨道汇聚成污秽的星环。梵天戍卫舰队的“业火焚障”阵列已化为一道环绕行星的金色锁链,炽白的净化之火灼烧着试图突围的残余虫舰,将污秽的嘶鸣与爆炸隔绝在外。战场边缘,蓝星的战士们喘息着悬浮于残骸之间。段泽勋的作战服被酸液蚀穿数个焦黑的孔洞,幽蓝电弧在破损处明灭不定;秦玥脸色苍白,过度催动熔核之力的反噬让她指尖微颤;石磊庞大的岩石身躯布满深刻的刮痕与腐蚀坑洼,熔岩壁垒巨盾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裴成泽熔岩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颗垂死挣扎的暗红星球,沸腾的能量在体表流转,压抑着毁灭的冲动。
“老裴,那玩意儿……”段泽勋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与虫族粘液的污迹,声音嘶哑,“跟当初蓝星那写畜生一样一样的。”他看向身着“归源”战甲的沈清昀身上。少年银白的发丝在真空中无风自动,耳畔的星尘牡丹发簪流淌着前所未有的灼热蓝紫光芒,体内003基因链深处,那道暗金色的符文枷锁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撕心裂肺般的呼唤与渴望,正穿透行星厚重的生物质外壳,狠狠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的神圣金辉不再是毁灭的光芒,而是化作一柄纯粹由空间法则凝成的、流转着暗金色梵文的长梭。“嗤啦——!”长梭无声刺出,并非攻击,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格鲁塔尔星球赤道上方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虚空节点!这一点,如同刺穿了宇宙的胎膜!
嗡——!
整个暗红色行星猛地一颤!以那一点为中心,蛛网般深邃幽暗的空间裂痕瞬间蔓延开来,覆盖了近乎三分之一的行星表面!裂痕并非无序,而是勾勒出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古老而繁复的暗金符文轮廓!符文的核心,正对着行星地心!
“清昀。”伽罗什低沉的声音直接在沈清昀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了然与不容置疑的引导,“感觉到了吗?那呼唤……并非陷阱,而是你失落于此的……本源之锚。”
真相的碎片如同冰冷的陨石,狠狠砸入沈清昀的识海!
格鲁塔尔……这颗以吞噬与掠夺为生的虫族母巢行星……它的核心,竟然沉睡着属于他沈清昀的造物主本源碎片!难怪!难怪这颗星球对蓝星如此执着!并非蓝星本身有何特殊,而是因为他沈清昀——003基因链的宿主——曾在蓝星苏醒!虫族感知到了他身上那微弱的、却源自至高造物的气息!它们一次次悍不畏死地冲击蓝星防御网,甚至在前面派剥皮号进入蓝星,甚至在之后差点害整个蓝星灭亡!
而伽罗什……这场席卷星域的战争,这场以蓝星为饵、以虫族为刀的惊天杀局,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让他——沈清昀——踏足此地,亲手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它们……”沈清昀的声音干涩沙哑,银白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裂痕深处翻涌的、带着不祥暗红光泽的生物质熔流,指尖嵌入战甲掌心,“……当初杀了蓝星很多人。”
伽罗什熔金色的眼眸倒映着少年眼中翻涌的痛楚与焚天的怒火,那亘古冰封的眼底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悲悯,如同投入熔岩的雪花,转瞬即逝。
“血债……”伽罗什的声音如同宇宙法则的最终宣判,冰冷而沉重,“需以血偿。汝之权柄,当为汝之刃,亦为汝之祭坛。”
他指尖的空间长梭骤然爆发出贯穿星河的璀璨金芒!
“随吾……取回汝之物!”
话音未落,伽罗什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金雷霆,悍然没入那巨大的符文裂痕核心!沈清昀没有丝毫犹豫,“归源”战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紫熔岩星芒,整个人化作一道决绝的复仇彗星,紧随其后,狠狠撞入格鲁塔尔行星那如同巨兽伤口般的裂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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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内部。
没有预想中粘稠恶心的生物甬道与蠕动器官。穿过那层由伽罗什空间伟力强行撕开的“创口”,下方竟是一片难以想象的……死寂空间。
广袤、虚无、冰冷。
仿佛置身于一颗巨大星球的内部坟场。空间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撑开,隔绝了外部沸腾的生物质熔流。在这片死寂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枚碎片。
它不大,约莫拳头大小,形态不规则,边缘流淌着液态的蓝紫熔岩光泽,核心处则是一团不断坍缩、旋转的幽邃星尘。它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光芒,仿佛宇宙诞生时溅射出的第一点星火。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血脉相连的悸动,如同最强劲的心跳,狠狠搏动着沈清昀的每一寸灵魂!003基因链核心处那道暗金色的符文枷锁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无数细微的裂痕在其表面蔓延!
沈清昀瞬间确认!这就是呼唤的源头!圣象说的碎片,这就是被窃取、被污染、被强行钉死在这颗污秽行星核心的……属于造物主的本源碎片!碎片的光芒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无声控诉着亿万年来被污秽能量侵蚀、被虫族意志亵渎的痛苦!
“感受到了吗?清昀。”伽罗什悬浮于碎片不远处,熔金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点不屈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它们以万灵之血为祭,以行星核心为熔炉,试图炼化这枚碎片,窃取造物之权柄,延续它们那腐朽贪婪的王之残躯。”他缓缓抬手,指向碎片周围——无形的空间障壁之外,是粘稠如血浆、沸腾咆哮的暗红色生物质能量洪流!无数扭曲的虫族意志烙印如同亿万条污秽的锁链,死死缠绕在碎片散发的微光之上,试图将其拖入永恒的黑暗!更深处,一股庞大、贪婪、垂死挣扎的恐怖意志,如同蛰伏的巨兽,正通过这些锁链疯狂吮吸着碎片逸散出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造物本源!那是格鲁塔尔虫族之“王”,它干瘪衰竭的生命,正是靠窃取这枚碎片的力量才得以苟延残喘!
“蓝星……江海市的七千万生灵……西伯利亚避难所被酸雨融化的孩子们……深渊之眼阵亡名单上每一个名字……”沈清昀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中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每一个字吐出,他耳畔的星尘牡丹发簪便灼热一分,肩甲上那蓝紫熔岩花瓣便锋锐一寸!体内003基因链的咆哮几乎要冲破枷锁的束缚!
他熔金色的眼眸深深看进沈清昀燃烧的银白瞳,“现在,取回你的东西,以……造物主之名。”他宽大的袖袍对着碎片周围那沸腾的污秽洪流和亿万污秽锁链,极其随意地……一拂!
嗡——!
纯粹到极致的空间切割法则无声降临!并非毁灭,而是最精密的剥离手术!缠绕碎片的污秽锁链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蛛丝,瞬间熔断、消散!隔绝碎片与外部污秽能量的空间屏障被伽罗什的力量强行加固、提纯,化为最纯净的时空晶壁!所有的阻碍、所有的亵渎、所有的窃取通道……在这一拂之下,被彻底斩断!只剩下那枚流淌着蓝紫熔岩星尘的本源碎片,如同洗尽污浊的星辰,静静地、毫无保留地……悬浮于沈清昀面前!
最后的阻碍消失,源自本能的呼唤化作席卷灵魂的海啸!沈清昀缓缓抬起右手,覆盖着暗银甲胄的指尖,颤抖着,伸向那枚碎片。
指尖触碰的刹那。
轰!!!
仿佛亿万颗恒星在灵魂深处同时爆发!又仿佛宇宙归零的寂静!时间与空间的感知被彻底粉碎!无数破碎的画面与信息洪流,裹挟着浩瀚磅礴的造物伟力,如同决堤的星河,狠狠冲入沈清昀的识海!
他看到了:
亿万年前,格鲁塔尔族的探索舰队如同宇宙蝗虫,偶然发现了这枚在维度风暴中漂流、陷入沉寂的本源碎片。贪婪的本性让它们将其视为无上至宝,拖回母巢,钉入行星核心。
它们以征服的无数星球、屠戮的亿万生灵为祭品,用滔天血海与怨念污染碎片,试图磨灭其本源意志,将造物之力转化为滋养族王者的温床。
碎片的本源意志在漫长亵渎中陷入沉眠,但属于造物主的骄傲让它从未真正屈服!它残留的微光,是虫族之王无法完全炼化的证明,也是这颗星球核心唯一残存的……纯净之光!
“呃啊!” 沈清昀发出一声痛苦与明悟交织的低吼!身体因承受不住这浩瀚信息的冲击而剧烈颤抖!003基因链核心处的暗金符文枷锁在碎片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最终……轰然破碎!枷锁碎片化作点点暗金星光,融入奔涌的本源洪流!
嗡!
那枚流淌蓝紫熔岩星尘的碎片,如同归巢的倦鸟,化作一道温暖而磅礴的星流,瞬间没入沈清昀的眉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圆满感与浩瀚无边的力量感,如同宇宙初开,在他体内轰然觉醒!皮肤下淡金色的星尘脉络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与肩甲的星尘牡丹、耳畔的发簪产生强烈的共鸣!沈清昀银白的眼眸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蓝紫星芒骤然亮起,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星河生灭、时空流转!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虽稚嫩却无比纯粹的造物主威压,如同苏醒的太古巨神,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格鲁塔尔行星……这颗垂死的星球……在碎片被取回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最后的生命支柱!整个星球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哀鸣!暗红色的生物质地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裂!遍布星球的反应堆喷口喷吐的能量洪流急剧衰减、中断!环绕行星的污秽星环开始崩溃、消散!那颗在星核深处苟延残喘的虫族“王”之意志,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无声尖啸,彻底……湮灭!
伽罗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沈清昀悬浮于死寂空间中央,闭目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属于造物主003的完整本源。看着那颗污秽的星球在失去窃取之物后,迅速走向彻底的死亡。熔金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黄金湖泊,终于荡开了一丝……尘埃落定般的涟漪。
“老师……”沈清昀缓缓睁开眼。那双银白的眼眸,此刻深邃如蕴含星渊,蓝紫熔岩星尘的光泽在其中流转不息,带着初生的造物威权与……冰冷彻骨的决绝。“这颗星球……还有多少时间?”
“核心熔炉已熄,星核将在标准时三刻内彻底冷却、崩解。”伽罗什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宣告一个既定的结局。
“太慢了。”沈清昀的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情感。他缓缓抬起右手,新生的造物本源之力在掌心流淌、凝聚,化作一团跳跃的、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终极奥义的蓝紫熔岩星尘。他低头,看着掌心这团属于造物主的火焰,又抬眸,望向空间晶壁之外,那颗正在哀鸣中迅速灰败、走向死亡的巨大行星。
“它们……不配拥有这三刻时光。”
“它们的罪……”
沈清昀的指尖,那团蓝紫熔岩星尘骤然坍缩、凝聚,化作一枚微小却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重量的……暗色奇点!他对着格鲁塔尔行星那残破的星核方向,将那枚由造物主权柄凝聚的毁灭奇点……轻轻推出!
敕令·归墟!
嗡——!
奇点无声地穿透空间晶壁,没入行星核心!
下一瞬,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席卷星域的冲击波。
以格鲁塔尔行星为核心,半径一光分内的宇宙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无声的、绝对黑暗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
沸腾的生物质熔流……凝固、化为灰烬。
哀鸣的残骸……定格、分解为最原始的粒子。
巨大而灰败的行星本体……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从核心开始,无声无息地……向内坍缩、湮灭!
仅仅数息。
那颗当初让蓝星陷入绝望、在宇宙以亿万生灵为食粮的污秽母巢,连同其内部所有残存的虫族意志与污秽造物……
彻底消失。
原地只余下一片纯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绝对虚无之域。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唯有那尚未散去的、冰冷的湮灭涟漪,无声诉说着造物主之怒的最终审判。
死寂的空间内。
沈清昀缓缓收回手,掌心残留的蓝紫星尘缓缓熄灭。他悬浮于湮灭的余韵之中,银发在虚空中无风自动,肩甲的星尘牡丹流淌着内敛而威严的光泽。那双倒映着星渊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伽罗什的身影,带着一丝初掌权柄的茫然,更带着一种血债清偿后的……冰冷平静。
伽罗什踏前一步,宽大的银白袈裟拂过虚无。熔金色的眼眸凝视着眼前完成了归源与复仇的少年,那亘古冰封的唇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走吧。”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悠远,“该回家了。”
空间在他面前无声撕裂,门户在湮灭的虚无中洞开,门后,是裴成泽、段泽勋等人震撼而复杂的目光。
沈清昀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格鲁塔尔曾经存在的虚无,转身,跟随伽罗什的步伐,踏入光门。
星尘战甲的披风在身后扬起,边缘流淌的熔岩红与星尘银光晕,如同新生的造物主在血与火中踏出的……归途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