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完全关闭的刹那,楚景淮的目光越过走廊,与傅云峥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电流闪过,空气瞬间凝固。
楚景淮率先迈步向前,他停在傅云峥面前三步远的地方,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听沐沐说阿姨住院了,情况怎么样?”
傅云峥下颌线条绷紧,额角的纱布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毛病了,不劳烦莲花精费心了。”
楚景淮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阿姨。”
傅云峥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但很快又恢复成深不见底的黑:“家母需要静养。”
“十分钟。”楚景淮推了推眼镜,“作为晚辈,理应探望。”
两人对峙的几秒钟里,走廊上的医护人员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最终傅云峥侧身让开半步,声音低沉:“她在睡觉。”
楚景淮微微颔首,与傅云峥擦肩而过时轻声道:“你额头上的伤,最好换块敷料。”
病房门前,楚景淮轻轻敲了三下才推门而入。
沈静姝正靠在床头看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景淮?”
“阿姨。”楚景淮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听说您住院,特地来看看。”
沈静姝欣喜地拉住他的手:“你这孩子,不是在国外进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刚回来。”楚景淮自然地拿起床头的检查单扫了一眼,调整了输液速度,“您气色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还不是沐沐照顾得好。”沈静姝叹了口气,“那孩子最近瘦了不少...”
楚景淮温和地拍拍她的手:“阿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阴影处的傅云峥,“对了,云峥额头的伤最好换药,伤口有些发红。”
傅云峥冷冷地看着他:“不劳莲花精费心。”
楚景淮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身离开时,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滚到傅云峥脚边。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
“傅云峥。”楚景淮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与方才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如果你再让她哭一次...”他捡起钢笔,镜片后的目光锋利如刀,“我不会再放手。”
傅云峥眸色骤深,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中火花四溅。
“莲花精多虑了。”傅云峥直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家事,不劳外人操心。”
楚景淮最后看了眼病床上已经闭目休息的沈静姝,转身离开时留下一句:“希望如此。”
傅云峥的指节抵在窗框上,力道大得泛白。楚景淮那句“不会再放手”像根刺,狠狠扎在他心头。
病床上传来沈静姝轻微的咳嗽声。傅云峥立即收敛情绪,转身倒了杯温水:“妈,该吃药了。”
沈静姝半睁着眼,目光在他额角的伤口停留:“怎么伤的?”
“不小心碰的。”傅云峥轻描淡写地带过,将药片递到她手中。
沈静姝却没接,而是突然问道:“你和沐沐,是不是出问题了?”
傅云峥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水杯里的波纹映着他骤然紧绷的面容。
“她最近...很少提起你。”沈静姝叹息着握住他的手,“景淮那孩子看你的眼神,妈是过来人...”
“我们很好。”傅云峥生硬地打断,将药片放在床头柜上,“您休息吧。”
走出病房,傅云峥一拳砸在走廊墙壁上。
骨节传来的剧痛远不及胸口那股窒闷——楚景淮一直叫她\"沐沐\"。
“桑沐。”他哑声唤道。
“你再说一遍去哪?”桑沐将手机夹在耳边,手忙脚乱地翻找车钥匙。
“云巅会所!”苏瑾的声音穿透话筒,“三环边上那个玻璃金字塔建筑,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桑沐动作一顿。她当然知道——那是傅云峥的产业,只是从未去过。
“为什么突然...”
“庆祝你恢复单身啊!”苏瑾打断她,“赶紧的,我已经在3楼翡翠包厢了,酒都点好了。”
挂断电话,桑沐望着衣柜犹豫片刻,最终选了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不会太正式,也不至于太随意。
镜中的自己眼下仍有淡淡青黑,她多扑了些散粉才勉强遮住。
云巅会所的外观像一座倾斜的玻璃金字塔,夜幕下流光溢彩。
“这里会所分三层。”电梯里,苏瑾兴奋地介绍,“3楼是中高端包厢,律所年终趴体就在这层;4楼要验资千万才能进;至于5楼...”她神秘地压低声音,“传说只有会所老板和顶级VIp能进。”
桑沐指尖微微一颤。傅云峥从没提过这些。
翡翠包厢比想象中奢华——整面墙的水族箱里游弋着热带鱼,真皮沙发环绕着大理石茶几,冰桶里插着香槟。
“怎么样?”苏瑾得意地倒酒,“这可是托关系才订到的。”
桑沐抿了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你哪来这么多钱?”
“客户送的会员卡。”苏瑾眨眨眼,“离婚案赢来的,不用白不用。”
云巅会所5楼的私人包厢内,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傅云峥倚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的雪茄烟雾缭绕,面前摆着半瓶喝剩的麦卡伦。
陆凛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猜猜我刚才在电梯口看见谁了?”
傅云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老婆。”陆凛故意拖长音调,“哦不对,马上就是前妻了。”
“在翡翠包厢,跟她那个律师朋友。”陆凛晃了晃手机,“要不要我让人送瓶好酒过去?”
“不必。”傅云峥突然站起身,西装外套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开隔壁的钻石厅。”
陆凛挑眉:“怎么,傅总准备听墙角?”
傅云峥冷冷扫他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经过落地镜时,他下意识整理了下领带——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陆凛的眼睛。
“啧。”陆凛摇头轻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