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引子:“咚……咚……咚!”
赤膊男子将玄铁鳞甲系于腰间,手持鎏金鼓槌,屹立在阵前高台上。
帅旗猎猎,他目光如炬,望着久攻不下的坚城,怒火中烧的大喊大叫:“破城者封千户侯!赏万金!”
“咚……咚……咚!”他一刻不停地敲响战鼓,振聋发聩的闷雷鼓声,激励着每一位攻城士卒。
蒙军将士吆喝着放马口号,挥舞着圆月弯刀,架起云梯,推着攻城车冲向城门,
后方的回回炮,抛出石弹砸在城墙上,溅起漫天碎石,可也仅此而已,并不能对青石砖墙造成多大伤害。
“开炮!给我狠狠的打!”城上的宋军统领也不甘示弱,指挥炮手发射霹雳炮,
弹丸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掠过半空,在蒙军人群中轰然炸开,“轰隆”巨响之间,血肉碎石齐飞。
男子见状,痛心疾首,鼓槌挥得更急,每一击都凝聚着滔天怒火,他要亲自督战,攻陷这座阻拦帝国半年之久的弹丸铁城。
“哲别!给老子搞掉城头上的护旗手!”
一个脑袋上只留了一缕头发的男子,大声回答:“领命!”
瞧他搭弓上箭,鹰隼般的眼睛瞄准城头,手一松,“砰”的一声,箭矢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名护旗手的脑袋。
擂鼓男子轻蔑冷笑,可是眼见城头上的那面大宋旗帜将要倒下之时,另一名护旗手及时补位,毅然决然的无畏撑起这面旗帜。
让它在硝烟弥漫的烽火狼烟里,继续迎风飘扬。哲别又一箭射出,那名护旗手应声倒地,但是另一名又补了上来。
擂鼓男子叹了口气,无奈而言:“唉!算了吧,省点儿力气。”
连死两名护旗手,这让宋军统领引起注意,他立即发现擂鼓男子和身边的神箭手。
果然,宋军的重型霹雳炮,及时悄然调整射击角度,此刻已经对准了高台。
突然,城头一道火光闪过,一枚裹着烈焰的炮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响俯冲而来。
却不承想那枚炮弹擦着哲别肩头飞过,重重砸在男子身前,高台边缘的石壁上轰炸爆裂,碎石如利刃般的四处溅射开来。
一块拳头大的尖石,好巧不巧的正中男子左肩,不过三个呼吸的瞬间,鲜血就已染红他的紧实肌肉。
还没等哲别反应过来,一支淬毒弩箭穿透尘烟,精准射中男子右肋。他闷哼一声,
身体猛地晃了晃,像被抽走全身力气,鼓槌无力脱手坠落,男子强撑一口气,踉跄着扶住鼓身,勉强站住,眼前却阵阵发黑。
四周亲卫蜂拥而上,迅速将他护在人群中间,城上黑洞洞的炮口还在喷射的火舌,宋军箭矢如雨,士气如虹,蒙军阵脚大乱。
“撤……撤军!”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
亲卫们慌忙抬着他退下高台,远处的炮声还在持续不断的响起,战鼓却没有继续擂鸣,硝烟战场仿佛一瞬间便有了最终结果。
夕阳西下,染红了宋军的城墙,也染红了蒙哥染血的甲胄,一代大汗雄心壮志,称霸地球的扩张之路,终在此刻,折戟沉沙!
(温馨提示,《钓鱼城之战》,会用蒙哥受伤后,在营帐中的最后时光,作为篇章开头。)
行军营帐内,蒙哥虚弱无力的躺在羊皮毡垫上,军医跌跌撞撞赶来,“卟通”一声跪倒在榻前,颤抖着移开盖在伤口上的布料。
露出深可见骨的一处箭伤和一处石伤,蒙哥双眼紧闭,呼吸愈发粗重,恍惚之间。
脑际竟然闪现掠过草原的雄鹰与铁骑,和半年以来的拉锯苦战,最终定格在钓鱼城那坚不可摧的城墙。
军医看清伤口瞬间,脸色惨白,双手不住发抖:“大,大,大汗,箭矢已入肋三寸,伤及肺腑,且箭上淬有剧毒!恐怕……。”
军医的哭叫声将他从恍惚中拉拽回来。
“慌什么!”蒙哥喘着粗气,额上布满冷汗,却仍试图维持大汗的威严:“一支毒箭而已,本汉何惧?令你即刻拔箭!迅速上药!”
军医咬牙拿出特制的拔箭钳,取出烈酒消毒。刚触到箭簇,蒙哥身体便抽搐起来。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攥紧的拳头死死捏着羊皮毡。拔箭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蒙哥眼前一黑,晕厥过去。军医连忙敷上止血草药,用白布紧紧包扎,可鲜血还是很快渗了出来,将白布染透。
夜色渐浓,金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蒙哥的意识在剧痛中短暂清醒过来。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已知自己时日无多,故而召集军中所有将领。
片刻后,戎装蒙将纷至沓来围在榻边,屏息凝神。蒙哥半躺半坐在毡垫上,目光扫过帐内躬身侍立的各位将领。
蒙哥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好似每说一句都要耗费巨大力气心有不甘的遗憾吩咐。
“敌军诡计多端,居心叵测,三番五次出城偷袭我军,潜入营帐暗杀本汉未曾得手。
可是暑气旺盛,瘴气蔓延,瘟疫肆虐,导致我军士气低迷,攻城屡屡受挫,
吹弹可破的弹丸小城,竟成我永睡长眠的折鞭之地。罢了!罢了!本汉死后,
大军即刻撤退北返。护……护我的灵柩回到草原,葬于起辇谷……和爷爷在一起。”
“大汗!”将领们哽咽着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他仿佛突然之间来了精神,目光变得阴险狠辣,中气十足的狂妄叫喊。
“将来等到钓鱼城破之时!王坚!张钰!王立!余玠!满门抄斩!再将吕太宏和祁风从坟墓里挖掘出来!鞭尸凌迟!诛杀九族!
城中的所有人员!无论男女老幼!将领士兵!百姓乞丐!尽皆屠灭!一个不留!
甚至就连鸡鸭鱼犬!老鼠臭虫都不要放过!全部给我杀光!杀光!杀光!……!”
他就像疯狗般的叫嚣完此番猖獗遗言,回光返照的反噬效果终于显现。
蒙哥可汗有气无力的垂下高扬的右手臂,带着一腔未曾实现的热血抱负,遗憾惋惜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倒在榻上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