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天正对着田里的稻草人犯嘀咕, 这玩意儿咋长得跟小牧童的破草帽似的,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冷不丁听见田埂上传来 “扑通” 一声,扭头看见个老汉摔了个屁股蹲,裤腰带上的旱烟袋甩得噼啪响:“蛇、蛇祖宗啊!比我家囤的玉米囤还粗三圈!” 那颤巍巍的手指着唐晓天,活像在指认外星来客。
这一嗓子扯开了热闹的序幕。
村口瞬间涌出五花八门的 “降妖大军”:李大娘举着擀面杖冲在最前,擀面杖上还粘着没揉完的面团;
张猎户扛着猎叉,结果叉头朝下,差点戳自己脚;
最绝的是赵大爷,拄着根拐杖,拐杖头还挂着个尿壶。
敢情是从茅房直接杀出来的。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 “打死蛇妖分蛇肉”。
立刻有人接茬:“蛇皮能做鼓,蛇胆能泡酒!” 嚷嚷声里混着老母鸡的咯咯叫,也不知是谁把鸡窝撞翻了。
唐晓天趴在田中央,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人类,心里直犯懵:莫不是在演啥热闹的人间戏码?
正琢磨呢,忽觉脑壳一疼 !
王老二的锄头结结实实砸在他鳞片上,却像敲在铁疙瘩上。
“当啷” 一声弹飞出去,反震得王老二虎口发麻,盯着锄头刃上的白印子直抽气:“乖乖,比我家菜刀还硬!”
更逗的在后头。
李寡妇举着笸箩冲上来,本想撒把灶灰迷蛇眼,结果手一抖,笸箩里的黄豆全扣自己头上,噼里啪啦往下掉,活像戴了顶会下雨的帽子。
张猎户的猎叉倒是准,却勾住了唐晓天的尾鳞,唐晓天甩尾巴时,猎叉带着张猎户在空中转了三圈,最后 “扑通” 摔进灌溉渠,溅起的水花把旁边的赵大爷浇成了落汤鸡,赵大爷举着尿壶怒吼:“你倒是叉蛇啊,叉我老头子算啥本事!”
最滑稽的属村西头的虎娃,举着根比自己还高的木棍,喊着 “妖怪吃我一棒” 冲过来,结果被土坷垃绊倒,木棍飞出去正巧卡在唐晓天的鳞片缝里。
虎娃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唐晓天反而觉得这小娃娃比稻草人亲切,小心翼翼用尾巴尖勾起木棍,像递棒棒糖似的还给虎娃。
虎娃哭声骤停,伸手摸了摸唐晓天的鳞片:“凉凉的,像俺家的大水缸!”
这边正上演 “人蛇版你画我猜”,那边李大娘的擀面杖又招呼过来,结果唐晓天脑袋一偏,擀面杖结结实实敲在张猎户肩上。
张猎户捂着肩膀惨叫:“你打我干啥?”
李大娘瞪眼:“谁让你挡道!” 两人立刻扭打起来。
围观的赵大爷趁机用尿壶舀了半壶水,对着唐晓天泼过去 ,却泼在了自家孙子头上。
混乱中,唐晓天突然闻到奶香 ,原来王二媳妇抱着孩子躲在草垛后,襁褓带子勾住了干草。
他尾巴一卷轻轻扯开草垛,却惊得王二媳妇手忙脚乱,怀里的馒头掉在唐晓天面前。
唐晓天盯着白花花的馒头,突然想起小牧童曾掰馒头喂他的场景,竟低头用鼻尖拱了拱馒头,推回给王二媳妇,信子不小心扫到孩子的小脚,逗得婴儿 “咯咯” 直笑。
这下子场面凝固了。虎娃举着木棍戳唐晓天的鼻子:“蛇蛇会推馒头!比我家狗还乖!”
李大娘的擀面杖 “当” 地落地:“合着这孽畜是来讨口吃的?早说啊,俺家还有半锅南瓜粥!”
张猎户从水渠里爬出来,浑身滴着水,嘟囔着:“白费我一身力气,早知道带根绳子来拔河了。”
当夕阳把唐晓天的鳞片染成金红色时,村民们才发现这 “蛇妖” 正乖乖趴在田埂上,任由虎娃往它头上插野花。
赵大爷凑过来,用尿壶敲了敲唐晓天的鳞片:“我说大长虫,你要是饿了,明儿来俺家猪圈,俺给你留半拉馊窝头?”
唐晓天 “嘶嘶” 两声,尾巴尖轻轻扫过赵大爷的破布鞋, 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友好的回应了。
这场 “降妖大战” 最终以李大娘回家热南瓜粥、张猎户晾晒湿透的裤衩告终。
而唐晓天趴在草垛旁,看着怀里抱着他尾巴打盹的虎娃。
突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气,比山林里的百年寂静热闹多了 ,哪怕中间夹杂着尿壶的馊味和擀面杖的敲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