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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哭巷的腥风裹着陈伯爆体后残余的腐臭与焦糊味,死死粘在每个人的头发、衣襟、甚至是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里。夜无痕背着重伤昏迷的谢青符,步伐沉重得像拖着两座大山,每一步都踏碎了凝结着黑血和虫尸脓水的冰霜。陆昭雪搀扶着双目白绸已被鲜血彻底浸透、身体不住颤抖的云织月,冰魄剑挂在她腰间,剑身那蛛网般的裂痕里,残留着一丝丝尚未散尽的、属于陈伯手腕的污秽黑气。铁十七断后,噬灵锤在地上拖拽出刺耳的刮擦声,锤头幻化的兽首虚影黯淡无光,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双臂狰狞蔓延的魔纹,带来阵阵钻心蚀骨的剧痛。巫铃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抱着同样萎靡不振的碧鳞蛊王“小绿”,小家伙玉角的光芒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萤火。

“西南…七里…破屋…残垣…有…一丝…生气…隔绝…”云织月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血块。她依靠着仅存的灵觉和竹杖的指引,将众人带离了那座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吃人坊市,在一片靠近枯骨地外围、被连绵阴雨和浓重瘴气笼罩的乱葬岗边缘,找到了一处早已废弃、半边屋顶都塌陷了的破败义庄。

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腐朽木门,一股比鬼哭巷更甚的、混合着陈年尸骨霉味、朽木腐败气和浓重湿冷的阴风扑面而来,呛得巫铃一阵猛咳。几具破烂的薄皮棺材歪斜地堆在角落,蛛网如同肮脏的裹尸布挂满了残存的梁柱。唯一还算完整的空间,是靠近塌陷山墙、头顶能看见一小片被枯骨地冲天血光染得诡异暗红的夜空。

“就…这里…”云织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全靠陆昭雪架着才没瘫倒在地。她覆眼的白绸,血痕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圈,刺目得惊心。

“阿月!”谢青符在她倒下的瞬间竟强行睁开眼,挣扎着想从夜无痕背上下来,刚一动,“哇”地又是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喷出,溅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如同盛开的绝望之花。他胸前那道由云织月绣星护身符激发的守护阵纹,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别动!”陆昭雪和夜无痕同时低喝。夜无痕小心翼翼地将谢青符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板旁,陆昭雪则扶着云织月靠墙坐下。

“老谢,你给老子省点力气!”铁十七喘着粗气,重重地将噬灵锤顿在地上,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他扯开破烂的上衣,露出肌肉虬结却布满乌黑魔纹的双臂,那纹路正贪婪地汲取着他本就不多的生机,缓慢地向心脉侵蚀,“先看看你自己那破心肝肺!还有阿月这眼睛…他娘的!”他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腐朽的柱子上,木屑簌簌落下。

巫铃抱着小绿,颤抖着手掏出几个药瓶,里面是之前配置的、聊胜于无的止血散和清心丹。“青符哥哥,织月姐姐…你们快…快服下去…”她把丹药塞进两人手中,看着谢青符苍白如纸的脸和云织月白绸上不断加深的血迹,豆大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都怪我…要是小绿再强一点…陈伯他…”她想起巷子里那漫天爆开的血玉蜘蛛幼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不…关你事…”谢青符艰难地咽下巫铃递来的丹药,苦涩的药力在体内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却压不住五脏六腑刀割般的剧痛。他看向靠在墙边、呼吸微弱的云织月,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痛楚。他想抬起手,想擦掉她白绸边缘渗出的血珠,指尖却只动了动,便无力地垂下。“是…我的火符…不够…没能…毁掉…”

“闭嘴!”陆昭雪猛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封的、压着万丈怒涛的尖锐。她背对着众人,面对着残垣断壁外那片被血光映红的夜空,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冰魄剑在她腰间无声地震颤,剑穗上,爷爷的平安结与巫铃的那颗碧绿毒珠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如同哀鸣般的叮当声。

陈伯那张沟壑纵横、布满悲恸与绝望的脸,和他最后化为漫天毒虫爆开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在她脑海里烙刻、灼烧!那半粒腐坏的归元丹,那带着爷爷最后气息、最后可能的遗言、也可能是唯一钥匙的丹药,就这么被污秽的黑气卷走,消失在鬼哭巷的阴影里!

“没拿到…没守住…线索…又断了…”她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左眼深处那个尚未完全消散的血点,如同苏醒的恶魔之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狂暴的、冰冷中混杂着焚天之怒的气息,失控般从她身上轰然爆发!

轰——!

丹田之内,那颗本就因连番激战和巨大情绪冲击而变得极其不稳定的金丹,在这股暴戾气息的引动下,猛地疯狂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冰蓝色的丹元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九转金丹诀》固有的运转路线,在她脆弱的经脉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被无形的巨力撕扯!

“噗!”陆昭雪身躯剧震,一口滚烫的心头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她双腿一软,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抓住冰魄剑的剑柄支撑身体,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剑身上湛蓝的寒光与左眼的血色妖异地交织、闪烁,映照着她痛苦扭曲的脸庞。

“昭雪!”众人惊呼!

“是金丹反噬!”谢青符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陆昭雪此刻的危险境地!连续的透支、巨大的悲怒冲击、再加上鬼哭巷中强行催动冰魄剑本源寒气造成的暗伤,此刻全部引爆了!《九转金丹诀》第三转的关键关口,本就凶险万分,需要绝对的静心凝神,此刻却被狂暴的情绪裹挟,灵力失控,随时可能丹毁人亡!

“抱元…守一…神照…紫府…”陆昭雪牙关紧咬,试图运转口诀强行压制。然而识海中陈伯爆开的景象、爷爷轮回图虚影焦灼的面容交织缠绕,如同万千魔音嘶吼,让她根本无法集中一丝一毫的精神!狂暴的冰寒灵力在她体内肆虐,冲击得她全身经脉剧痛,金丹旋转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

“不行…她压制不住!”夜无痕脸色大变,身形一闪就要上前。

“别碰她!”谢青符猛地厉喝制止,他挣扎着,依靠着残存的意志力,竟硬生生用手肘撑起了半边身体!那双总是沉静甚至带着点书生气的眼眸,此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死死盯着陆昭雪周身失控溢出的、如同暴风雪般狂乱闪烁的冰蓝灵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

右手并指如剑,狠狠刺向自己早已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胸膛!

噗嗤!

指尖深深刺入心口附近的皮肉!滚烫的精血瞬间涌出!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种沉凝厚重的、暗金色的光泽!

“青符哥哥!”巫铃吓得尖叫起来!

“老谢!你他妈疯了!”铁十七目眦欲裂!

谢青符恍若未闻,剧痛让他英俊的脸庞扭曲了一瞬,却更激起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沾满自身心头精血的手指,在虚空中急速勾勒!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吃力,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内腑,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暗金色的血线随着他指尖的舞动,在冰冷污浊的空气中,凝成一道道古老、玄奥、散发着至阳至刚气息的繁复符文!

“以…吾血为媒…燃吾残寿…绘…护法…引灵…神符!”他嘶哑地低吼,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嗡!

暗金色的血符瞬间成型,化作一道流光,无视陆昭雪周身狂暴混乱的冰寒灵力风暴,精准无比地印在了她剧烈起伏的后心之上!

符箓入体!

如同沸油泼入滚雪!

陆昭雪身体猛地一僵!狂暴肆虐的冰蓝灵力仿佛遭遇了无形的堤坝,冲击之势骤然一滞!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包容与指引力量的暗金色能量,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坚韧无比地渗透进她几乎被冰封撕裂的经脉之中!

这股力量,如同在暴风雪中点燃的一缕烛火,微弱,却顽强地指引着方向!

陆昭雪混乱狂暴的识海,被这缕温暖的金光强行刺入一丝清明!爷爷的虚影、陈伯爆开的画面瞬间被推开少许!

“灵识…化线!”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抓住了这救命稻草般的指引!《九转金丹诀》最核心的秘法再次运转!这一次,她那因痛苦而几乎涣散的灵识,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收束、凝聚,化作无数根坚韧冰冷的丝线,顺着谢青符血符注入的那缕温暖金线,小心翼翼地探入自身狂暴的灵力洪流!

引导!梳理!

轰隆隆——!

她丹田内疯狂旋转、濒临失控的金丹,在这内外双重力量的引导下,旋转的速度竟诡异地开始放缓!一丝丝暗金色的能量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开始在她体内勾勒出一条条全新的、更加复杂玄奥的灵力运行路线!那是《九转金丹诀》第三转的完整路径!

“呃…”谢青符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刺入胸膛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伤口撕裂得更大,暗金色的精血流淌得更多更快!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但他绘制血符的手指,却依旧稳定!那缕引导着陆昭雪灵识的暗金丝线,未曾中断分毫!

“青符…!”云织月似乎感应到什么,覆眼的白绸下,发出痛苦的呜咽,挣扎着想向这边移动,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快!帮老谢!”铁十七看得肝胆俱裂,低吼一声,将体内残存的、狂暴的魔器之力不要命地灌注到噬灵锤中。锤头兽首虚影咆哮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赤红色的光柱,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相对温和的能量屏障,将谢青符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护住,隔绝外界阴寒之气的侵蚀。

巫铃咬着牙,指挥着同样虚弱的小绿飞到谢青符心口的伤口处,翠绿的毒雾不再是毒素,而是化作最精纯的生命精气,试图延缓那汹涌流逝的精血和生机。

夜无痕则如鬼魅般守在残破的门窗旁,《匿影诀》施展到极致,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匕首“无光”紧握,警惕着外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点干扰,都可能让里面两个人瞬间万劫不复!

义庄内,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陆昭雪周身渐渐平复下来的冰蓝灵力与谢青符指尖涌出的暗金血线交织缠绕时发出的、如同冰火相撞的细微滋滋声,以及谢青符那越来越微弱、却始终不曾断绝的沉重喘息。

陆昭雪的灵识,在谢青符以生命为代价的引导下,艰难地、一寸寸地沿着第三转的全新路径运转。每一次周天循环,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伴随着一种破茧重生的奇异力量感。冰魄剑在她腰间发出低低的嗡鸣,剑身上的裂痕仿佛也在这冰与血的淬炼中,被丝丝缕缕的金色能量缓慢温养、弥合,散发出更加内敛深沉的寒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嗤——!

当陆昭雪的灵识终于艰难地完成第一个完整的第三转周天循环时,她体内狂暴混乱的冰蓝灵力猛地一收!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涌回丹田!

嗡!!!

那颗原本黯淡无光、濒临破碎的金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不再是纯粹的冰蓝,而是冰蓝与暗金交织缠绕!一丝丝、一缕缕,在金丹表面飞速旋转、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缓缓转动的、冰蓝与血金交织的、完美无瑕的太极图纹!一股比之前强横凝练了数倍的浩瀚灵力波动,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扩散开来!

金丹第三转,成!

陆昭雪猛地睁开双眼!左眼的血色早已褪去,双眸清澈如寒潭,眼底深处仿佛有冰蓝与暗金的细小符文一闪而逝!一股沛然的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之前所有的伤痛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之中,一点凝练至极、蕴含着恐怖寒意的冰蓝灵力跳跃着,其核心处,赫然缠绕着一丝暗金色的血线!

那是谢青符的血!是他燃烧生命换来的指引!

“青符!”陆昭雪霍然转头,看向那个依旧保持着并指绘制姿态的身影。

谢青符在她目光投来的瞬间,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一直强撑的那口气终于散了。护住他的血色屏障轰然破碎,他就像一根被彻底抽掉骨头的稻草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刺入胸膛的手指无力地滑落,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脸色不再是灰败,而是死一般的惨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青符哥哥!”巫铃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将止血散不要钱似的往那恐怖的伤口上倒。

陆昭雪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谢青符身边,冰凉的手指带着刚刚突破后更加精纯浑厚的灵力,毫不犹豫地按在他心口周围几处要穴,强行封住汹涌流出的精血!她的灵力带着新生的、强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谢青符如同破布袋般的身体。

“咳咳…成了…就好…”谢青符眼皮沉重,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陆昭雪焦急的脸庞,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涌出更多的血沫。他的目光越过陆昭雪,艰难地转向靠在墙边、气息同样微弱却带着关切颤动的云织月方向,眼底深处是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

陆昭雪怀中那个贴身收藏的、包裹着陈伯临死前塞给她的破布的油纸包,突然剧烈地灼烫起来!一股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苦涩药香,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时光深处的悲怆气息,猛地透过她的衣襟散发出来!

嘶啦!

油纸包仿佛承受不住内部的力量,自行撕裂!一缕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粉末——正是那半粒腐坏归元丹碎裂后残留的丹尘——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竟化作一缕轻烟,无视了陆昭雪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强大灵力场,闪电般没入她刚刚完成第三转、气机正处在最活跃巅峰状态的金丹之中!

轰——!!!

陆昭雪只觉得识海深处,仿佛炸开了一道无声的惊雷!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光影、断断续续的痛苦嘶吼,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的意识防线!

她看见!

昏暗的丹房里,爷爷陆渊清须发凌乱,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手中紧紧握着半块古朴的、流淌着暗红色血纹的玉佩(正是拍卖会上出现的那块!),玉佩边缘似乎残缺不全。他正小心翼翼地将另外半粒尚未腐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归元丹,用陆昭雪无比熟悉的、充满灵韵的手法,一点点碾磨成最细腻的粉末!

“快…时间…不多了…幽冥…盯上…九…”爷爷嘴唇翕动,似乎在急促地对旁边一个人说着什么。那人身形隐藏在丹房的阴影里,只露出半截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角——正是陈伯!

接着画面猛地切换!

是巨大的、铭刻着无数恶鬼图腾的青铜丹炉!炉火熊熊,燃烧的却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幽蓝色冥火!爷爷被数道漆黑的锁链死死捆缚在丹炉旁,衣衫破碎,面容枯槁,嘴角淌着血,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他死死盯着前方一片扭曲的黑暗虚空,嘴唇艰难地开合,似乎在无声地诅咒、在传递着最后的警示:

“…丹…非丹…印…九幽…阳令…在…枯骨…崖…”

最后两个字“枯骨崖”吐出时,爷爷眼中猛地爆发出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光芒!他全身仅存的灵力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

轰!!!

画面在剧烈的爆炸和刺目的白光中戛然而止!

“爷爷——!!!”

陆昭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悲鸣!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刚刚突破的澎湃灵力如同潮水般退去,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

“昭雪!”夜无痕眼疾手快,在她额头即将磕在地上的瞬间,一把扶住了她。入手的身躯冰冷僵硬,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丹…非丹…印…九幽…阳令在…枯骨崖…”陆昭雪双目空洞地望着义庄腐朽的屋顶,无意识地重复着爷爷最后传递的破碎信息,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瞬间打湿了夜无痕的手臂。那不仅仅是指引,更是爷爷临死前承受无尽折磨的残酷景象!强烈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枯骨崖?”铁十七眉头紧锁,咀嚼着这个地名。

“阳令?九幽令的阳令?”夜无痕目光一闪,瞬间联想到布偶中爷爷那句未说完的话——“九幽令分阴阳,阳令在…”

“呃…嗬嗬…”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云织月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覆眼的白绸被鲜血彻底浸透,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她手中的竹杖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杖尖疯狂地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划拉着,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阿月!你怎么了?”谢青符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焦急地想要起身。

嗡!嗡!嗡!

巫铃腕间的碧鳞蛊王“小绿”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至极的嘶鸣!玉角爆发出刺目的翠芒,直指义庄角落那几具破烂棺材的方向!

同一时间,夜无痕的匕首“无光”,陆昭雪腰间的冰魄剑,铁十七的噬灵锤,全部爆发出激烈的嗡鸣示警!

“不好!”夜无痕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棺材方向!

吱嘎…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木板摩擦声响起。只见那几具破败棺材的缝隙里,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暗红、长满刚毛的血玉蜘蛛幼体,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疯狂地涌了出来!它们密密麻麻,相互堆叠,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至极的、带着剧毒和腐蚀性的腥甜血气!

而在那虫潮涌出的源头——那几具棺材腐朽的底部木板缝隙间,赫然残留着几点尚未完全干涸的、粘稠乌黑的污迹——正是卷走那半粒腐丹的黑气残留之物!

陷阱!鬼哭巷的杀局,竟如跗骨之蛆,一路追到了这废弃的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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