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摇下车窗，立春的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涌进车内。
他指着远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建筑群，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里聚集了几千家电商企业，从服装到电子产品应有尽有。”
他的手指划过天际线，“你看那几栋蓝色玻璃幕墙的大楼，就是'闪电猫'的总部，他们去年的销售额突破了50亿。”
车子驶入园区主干道，两侧的绿化带里栽满了开得正艳的紫薇花。
司机放慢车速，程朗指向右侧一片开阔的场地：“那里就是广市最大的物流中心，每天有超过五十万件货物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
真正到了这里，刘桂芳才意识到，原来电商帝国的规模如此庞大。
透过车窗，她看到穿着各色制服的快递员骑着电动车穿梭如织。
好几个物流公司扎堆在此。
巨大的分拣中心里自动化设备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几十辆重型卡车整齐排列在装卸区，工人们正忙着搬运货物。
“这里的租金应该很贵吧。”刘桂芳心里想着他们的预算是否能租得起。
程朗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道：“园区有分区的，你和静宜刚开始可以先租个小点的仓库。”
他指向远处几栋略显简单的灰色建筑，“那边是创业孵化区，租金能便宜三成。\"
正说着，一辆满载包裹的货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刘桂芳望着货车远去的方向，突然注意到路边立着的广告牌：“智星工业园小微企业扶持计划”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你看，”她拉了拉程朗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惊喜，“这里对新入驻的企业有优惠政策呢！”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先前的忧虑渐渐被希望取代。
也许，她和女儿的创业梦想真的能在这里生根发芽。
程朗凑近仔细看了看广告牌上的细则，眼睛一亮：“这个扶持计划很实在啊，前六个月租金减免30%，还有免费的电商培训课程。”
他掏出手机拍下广告牌上的联系方式，转头把手机递给刘桂芳看。
“如果你们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创业，我给你拿申请表。”
程朗边说边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正好有个老熟人负责这方面的推广，是园区招商部的王主任。
“好，回去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静宜。”她兴奋道。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已经迫不及待想给女儿发消息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这份雀跃很快被现实的忧虑冲淡。
她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货车，眉头微微蹙起，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女婿浩明的想法。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程朗突然对司机说道，示意掉头。
车子在一栋红砖老洋房前停下，院墙上爬满了金色的炮仗花，在阳光下灿烂得耀眼。
程朗笑着解释：“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创意工作室，专门做珠宝设计的。”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檀香。
刘桂芳惊讶地发现，整个大厅被改造成了一个开放式的工作空间，几位年轻设计师正伏在工作台上专注地绘制草图。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实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哟，程董怎么亲自过来了？”
一个穿着改良旗袍的中年女子从二楼旋转楼梯款款而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妆容精致，头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却在耳垂上戴着一对夸张的几何形耳环，传统与现代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
\"沈大师，”程朗笑着迎上去，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与尊重，“带位朋友来参观下大师的工作室，欢迎吧？”
他侧身介绍道，动作自然地让出半个身位，“这是刘桂芳，我在明市结交的好朋友。”
“好朋友”二字说得轻巧，却让刘桂芳心头微微一颤。
她抬眼看向程朗，只见他神色如常，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看不出半点异样。
是啊，现在确实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既不会显得生疏，又不会太过亲近。
他们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情愫，都巧妙地藏在了这个称呼背后。
“桂芳，”程朗转向她，声音轻柔了几分，“这位就是素以大师，上次那个手镯就是出自她的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素以大师的作品在收藏界可是千金难求。\"
素以是个约莫五十出头的女子，一袭墨绿色真丝旗袍衬得气质温婉。
她闻言笑着摆手，腕间的和田玉镯随着动作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程董过誉了。”目光却敏锐地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沈大师，这次你可不厚道了，”程朗佯装不悦地挑眉，语气却带着熟稔的调侃，“那镯子明明你答应卖给我了，怎么还送去慈善拍卖了？”
他边说边自然地替刘桂芳拉开椅子，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这样做过千百次。
素以大师端起青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中的精光：“程董这话说的，好像我故意似的。”
她轻啜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解释：“实在没办法，吴会长也是盛情邀请，更何况也是做善事。不过好在最后也是程董您拿下了那镯子。”
生怕对方不悦，她接着追捧道：“要我说啊，这镯子跟程董就是有缘。更何况那钱也是拿去做善事了，也算物有所值啦。”
“你这张嘴啊，我是说不过了。”程朗无奈地摇头，话锋一转：“这次你得送我个好东西弥补下。”
没等素以回复，他自顾自带着刘桂芳去了展厅。
看向刘桂芳时，语气不自觉地放柔：“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素以大师的工作室可是个宝库，藏着不少市面上见不到的好东西。”
“好，只是，”她略显迟疑地看了眼素以的方向，“这样贸然参观，会不会太打扰了？”
程朗轻笑一声，自然地伸手虚扶在她背后：“放心，素以巴不得有人欣赏她的藏品。”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再说了，她刚才可欠我一个补偿。”
展厅内光线柔和，错落有致的玻璃展柜中陈列着各式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