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昌乐侯府的嫡女于嘉月,工部尚书之女宁舒,还有户部尚书之女冯语清。
几位贵女相携而来,身后奴仆成群,刚才还稍显空旷之地,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
周贺脸色有些不好看,昌平侯于府与周府同为侯爵之家,周府的权势交出去大半,而于家还留有兵权,这让原本平起平坐的周家,莫名矮了于府一截。
就是这点微妙的感觉,让两府的主子莫名的不合。
“佛门重地,我劝你们还是清心寡欲些的好。”于嘉月看过来的眼神中透露着抹鄙夷。
“于姑娘说话何必这么难听,我与世子并未做什么。”徐乐诗脸色变了几变争辩道。
“呵,难道我大白天见的是鬼不成。”于嘉月继续讽刺道。
“于姑娘,我与诗诗早早定下婚约,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周贺沉下脸来。
“贞静娴淑是为女德,原来这女德竟约束不到两位身上?”于嘉月说着冷笑一声,语带奚落的与身后的宁舒说道:“徐府的嫡女都回府了,有些人想的就是开,还有心思幽会情郎呢。”
“脸皮厚着厚着就习惯了,鸠占鹊巢久了都忘记自己是个借住的雀儿了。”宁舒说着掩唇轻笑。
平日里这位礼部尚书的养女还看不上她工部尚书的家世呢,背后说她是一群铁匠之后。
徐乐诗被气的满面通红,她抬头刚要说话,身旁的周贺先一步开口道:“诗诗是徐尚书亲自领回府教养长大的,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不像有的人,亲生的又如何,自己父亲的宠爱还不是给了别人。”
工部尚书府有位受宠的妾室,身为嫡女的宁舒名字起的好,实际过的并不是很舒心,这在满是三妻四妾的京中来说,算不上什么奇闻。
“这般心急的护着,就是不知道满京城都知道有人在佛门清修之地搂搂抱抱,是会感慨这对鸳鸯情谊深重呢,还是会觉得寡廉鲜耻。”宁舒被戳了痛处,毫不犹豫的反击回来。
“你!”周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到底是男子,不能真的与一个女子大吵大闹。
“宁姑娘,于姑娘,我们并未招惹你们,何必这样恶言相向呢。”
徐乐诗被那句“满京城都知道”给吓的心肝一顿乱颤,父亲是礼部尚书,她哪里敢再为府中添这样的流言。
“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我记得有人不是心高气傲的与人说我是铁匠家的女儿吗?”宁舒不屑道。
“我也记得有人说什么,女儿家就该琴棋书画,舞刀弄枪有失体统。”于嘉月凉飕飕的补了一句。
昌乐侯是武将,也要求儿女自幼习武,上不上战场另说,主打一个武将要有武将的风骨。
可惜这份风骨,被徐乐诗说成有失体统。
“别人的说嘴,怎么让两位姑娘这般误会我?你们都欺我一个养女骂几句也就算了,泼脏水我是不认的。”徐乐诗说着拿起帕子擦拭眼角。
“晦气,同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有什么好说道的,走吧,别扫了大家的兴。”于嘉月唾弃一声,带着身后的姐妹呼呼啦啦的走了。
她最是看不惯徐乐诗明明是养女,非要弄出一副比嫡女还尊贵的样子。
“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人一走,周贺安慰道。
徐乐诗都要被气哭了,说她不要脸她认了,在她面前提什么嫡女养女的,竟然还说她是借住的雀儿。
“是诗诗无能,出身低微连累了世子。”徐乐诗简直恨死了于嘉月与宁舒,怎么老是与她作对,她不过说了两句实话而已。
“出身不算什么,不要往心里去,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周贺心头憋屈,遇到这群人真是煞风景。
徐乐诗没伤心太久,她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为自己的人生做好铺垫。
游玩的心情被破坏,干脆去办正事,两个人往寺院的后院走去。
“阿弥陀佛。”一处隐蔽的院落外,一名干瘦的僧人挡在门前:“请问施主找谁?”
周贺客气道:“这位师傅,我们是来找了缘大师的,已经约好与大师在这处院子一见。”
“请问施主贵姓?”僧人脚步不动的追问。
“免贵姓周。”
“施主稍等。”僧人进去回禀。
不多时僧人回来,伸手邀请道:“大师有请,周施主请随贫僧来。”
小厮与婢女留在外面,徐乐诗随着周贺进了院子。
僧人在门前轻叩两声,推开门:“二位请进。”
“阿弥陀佛。”屋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佛号。
周贺率先进入,双手抱拳:“有段日子没见了,了缘大师近来可好?”
“哈哈哈,周世子,幸会幸会,贫僧一切都好。”
“了缘大师,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出身礼部尚书徐府。”周贺拉过徐乐诗引荐。
“徐施主,贫僧有礼。”
“突然登门搅扰了大师清修,万望大师莫要怪罪。”徐乐诗跟着行了一礼。
“施主客气,坐下说。”
坐到软垫上,徐乐诗多打量了这位大师几眼,头顶有戒疤,面似银盆,一身雪白的僧衣,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股出尘的洒脱感。
如此甚好,这样更容易说服祖母,徐乐诗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那抹算计。
“之前所托之事,不知大师考虑的如何了?”周贺问道。
“呃……贫僧毕竟是佛门之人,恐怕多有不便——”了缘大师蹙起眉头。
“大师点化众生乃为正道,而身为晚辈孝敬长辈亦是天理人伦,二者并不相悖。”周贺说着取出一只素色的钱袋子递过去:“略微薄意,权当供奉佛祖,只盼早日得见贵寺为佛祖重塑金身。”
了缘接过钱袋子,大指拇与食指不经意的捻了捻,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周施主慧根通透,贫僧佩服。”
“大师有所不知,我那二妹妹离家多年,正需要借贵寺佛力告慰先祖,还望大师出手相助。”徐乐诗跟着请求道。
“既然二位如此诚心,贫僧应了就是。”了缘借着台阶就下了。
随后徐乐诗细细的描述了一番二妹妹的外貌,再三得到大师的保证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周贺离开。
想到不久后府中再没有碍眼刺耳的二小姐,徐乐诗觉得天空似乎比来时更加明媚了几分,连带着把遇到于嘉月,宁舒一事都抛掷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