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玉鼎伸手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地望着眼前的杨简，见杨简一脸严肃警惕地盯着自己。
刚才听杨简给自己简述了新得来的线索，玉鼎就突然心生预警。
心说，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这姓白，叫白什么来着的小子？
不会恰好卧底在他研究对象1533号身边吧？
他记得1533号她父亲就是卖粉的，好像但凡有自己会出现的活动都会去参加，不会刚巧三年前也去参加了那什么花卉展览吧？
只好挥挥手，有几分心虚地对徒弟保证：“我让黑莲亲自回赛里斯盯着他们干活，一查到三年前参会的人员名单，就发给你。”
心头有几分庆幸刚才太乙师兄给自己及时打了电话，让自己去酆都一趟。
万一真是她，毕竟1533号从未接受过治疗，实际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说不得真干得出炸公安局这种疯狂的事。
他哥最多打他一顿，或者关他禁闭。
可杨简、杨戬，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嫉恶如仇，他不会因此跟自己断绝师徒关系吧？
玉鼎接收到黑莲幸灾乐祸地传音：“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
顿时瞪了黑莲一眼，但也只好传音回去，“回去记得把我实验室里，那些人格障碍的研究资料统统销毁！”
“不至于吧？”
“我哥，他在。”玉鼎只能无奈而艰难地吐出四字。
“……哈哈哈哈哈……”黑莲沉默片晌，突然捧腹笑得花枝乱颤，把一旁的杨简与李莲花看得一脸懵逼。
杨简瞟了眼师父，又瞟了她，怀疑问：“莲姨，怎么了？”
“哈哈哈，嗝，咯咯……”黑莲幸好不是人，不然恐怕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笑出如母鸡打鸣般声音。
连连摆手，自欺欺人地说：“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哈哈哈……”
瞥向冷面寒霜，瞪着自己的玉鼎，暗暗在心里补一句，“当然是某个熊孩子，又要被大法师揍了啊！”
当年洪荒，黑莲就很喜欢在旁边看乐子。
玉鼎看到大师伯缓慢从招待所里走出来，赶紧走过去说：“大师伯，您不是要回去了吗？我先送你回首都，小师叔说他会去机场接您。然后我要去酆都一趟，太乙师兄说酆都又出毛病了。”
李首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冷不防地被玉鼎一把拽手臂，一阵风似的，就将他拉走。
使得李首阳浅灰的瞳孔一震，还从没被这样对待过，看向飞快逃似的玉鼎，心说二师弟家的徒弟怎么回事？
怪不得教出来的徒孙歪了，敢情从这里就开始了！
等等，玉鼎他们是二师弟的徒弟，难不成实际上不靠谱的是二师弟？
不可能呀，二师弟平时看起来明明比小师弟靠谱多了，为什么会这样？
杨简目送他师父拉着大师伯祖而去的背影，一双明目眯了眯，总觉得从今早开始他师父听到花卉展览之后，就不太对劲了。
难道，他师父向自己隐瞒了什么？
“我也走了，你们去查你们的案子吧。”
黑莲见乐子没了，朝杨简他们打了个招呼，正要走时。
却被杨简叫住，“等等，莲姨，你查到名单后，到时候我们怎么联系？”
“啊。对喔，我好像一直忘了加你w信。”黑莲顿时摸出一个手机，还是某知名品牌的限量款，她点出一个二维码，昂了昂下巴，示意杨简扫码。
杨简面无表情地扫码加了好友，看到那个头像是一朵黑色莲花，名为玛丽莲娜的好友。
玛丽莲娜邀请您加入“玉泉山”群聊。
杨简自然选择加入，看到其中除了他师父、莲姨外，还有一个叫作“今天不想斩门”的账号。
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向黑莲问：“莲姨，这不会是斩仙前辈吧？”
“对呀。”黑莲眨眨眼，不明白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拿出来问吗？
杨简一时有些牙酸，问：“所以您和斩仙前辈都有手机？可你们是灵宝，你们拿手机有什么用？”
“不然呢？”黑莲反问一句，忽然意识到这话似乎有点侮辱它们，穿着高跟鞋的脚在地面狠狠跺了一下，气愤说：“喂！杨戬！你不能因为我们是灵宝，就剥夺我们玩手机的人权，呸！宝权！唉，在这点上你就不如你师父，这手机还是你师父给我们买的。”
黑莲心说，我们灵宝在洪荒的时候就玩聊天群了，明明是你们太落后！
当年玉泉山封山，玉鼎长眠不醒，我和斩仙又出不去，全靠和聊天群里的群友们唠嗑活着。
当时洪荒那个群是谁建立的来着？
算了，隔得太久，想不起来了。
黑莲瞥了杨简一眼，看到自己叫的网约车已经到了招待所门口，冲杨简招招手，莲步轻移，婀娜地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一旁的李莲花听到黑莲的话眼睛一亮，对啊，他的灵宝也可以玩手机啊，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到时他们不就可以一起打天梯排位了吗？
他的灵宝肯定不会坑他！
趁左右没人，立即蹲在地上，摸出乾坤圈、混天绫等，小声问：“你们想要手机吗？”
“想想想！”
一众灵宝纷纷抢着答话，一时金光、红光、紫焰乱窜，显得十分激动。
杨简看到有人经过，赶紧一拍李莲花的脑袋，提醒说：“快收起，有人来了。”
“哦。”李莲花悻悻地收起他的灵宝们，手背在背后，做出乖巧状，扣了扣后腰，仰头对杨简不好意思地笑着：“嘿嘿嘿，杨二哥，借我点钱呗。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绫、风火轮、斩妖剑、降魔杵……”
掰起指头数着，数着，李莲花也有点愣住，意识到这一宝一手机，好像有点不现实？
特安局一个月那几千块工资，连他自己都不够花呢！
他经常氪金买皮肤、抽卡，一眨眼就通知他余额不足了。
幸好李莲花不是凡人，用不着一天三顿的吃饭，实在有什么想吃的，因为手头紧，只能忍着。
等师父回来，跟师父撒娇，让他师父请他吃。
李莲花简直想象不到，凡人们还要吃一日三餐，还要氪金玩游戏、买衣服、出去玩……
他们哪来那么多钱？
他们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杨简见他意识到了钱的问题，笑眯眯背着手提醒他，“师父只有黑莲和斩仙剑两个灵宝，所以只需要买两个手机就好。咱们嘛，不太现实。”
见李莲花黯然地点头赞同自己的话，杨简自然不会告诉李莲花小朋友，黑莲手上的那个手机至少五位数往上，够买几十个的了。
毕竟师父家里有石油，不差钱。
“我们也该走了，一会儿要赶高铁去云省。我们去那边调白禾的加密档案，我感觉凶手应该在档案里有记载。”
“哦。”
……
首都。
特安局林大局长，懒散地斜靠在自己的鬼火摩托旁，正看短视频打发时间。
眼角余光瞥见从机场大厅走出的李首阳，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笑着挥手问：“嗨，大师兄，在海边玩得开心吗？”
李首阳打量着他小师弟林宝儿脖子上挂着一串串银链子，一身短款的黑皮衣只到腰间，露出里面的一件白t恤，穿条灰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马丁靴，就差染一头黄毛，然后喊一句网络上的流行梗——
“老登，我鬼火停你家楼下，不会丢吧？”
算了，还是不要对他小师弟玩梗。
万一他觉得好玩，真的为了玩梗骗小姑娘谈恋爱，就为了说出这句话呢？
毕竟他小师弟的脑回路，向来不可以常理度之。
是连师尊见了都感到头疼的货色。
李首阳默默爬上鬼火的后座，主动戴好自己的黄色儿童头盔，慢悠悠反驳前座的林宝儿，“不，玉鼎他们是去查案。”
“啧！”
林宝儿发动鬼火摩托，在路上风驰电掣地快速在车辆间穿行。
“查案那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事。大师兄你不就是去玩的吗？海边好玩吗？有去赶海吗？吃烧烤没？”
“……”
李首阳默默叹气，再次拒绝和小师弟说话。
他其实很想问小师弟，你和玄都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他觉得凭小师弟的性格，肯定会打着哈哈混过去。
特安局门前。
蔺省公安省厅的厅长王文，仰头打量着那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大门，旁边墙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写着“公安部特别安全事务调查局”。
但这牌子很不显眼，单看柱子上挂着一副对联——
“我本泥胎木偶，何必拜我；掏出手机扫码，功德加一。”
王文眉头紧皱地看着对联，总觉得自己这是来到哪个旅游景点或者寺庙道观，但哪个寺庙道观的对联会这么不正经？
还手机扫码？
王文怀疑地摸出手机，扫起对联底下的二维码，结果提示，“您已下载反诈app”。
王文突然就确信，这的确是公安部的特安局。
从昨天他连夜飞到首都去公安局汇报后，结果被告知案件交给特安局了。
王文身为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在被科普了特安局的主要工作后，此时三观已经摇摇欲坠。
今早去军区大院，本来想难得回京一趟，去看了下自家老爷子。
不承想遇到隔壁的李爷爷，他说他和特安局的局长很熟，以前是他的上司。
于是直接带着他来找这位神仙局长。
李小二看王家依旧有些不可置信地样子，感叹说：“其实外国也有的，而且信徒很多。但咱们华国的这些神仙们嘛，咳，怎么说呢？都比较有个性，连他们宗教，绝大多数徒子徒孙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机车的轰鸣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特安局门口。
李小二正一拄拐杖，想骂哪个小年轻……？
结果看到取下头盔的青年，微微一愣，登时赶上去颤巍巍，习惯性立正敬礼，“上将好！”
把林宝儿都叫得一愣，好多年没人这么叫他了，这么叫他的几乎都死了。
林宝儿盯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想了一下，才问：“小李？”
“诶，对对！上将，是我！小李啊！上将最近还好吧？”
林宝儿停好机车，把车把上挂的装着两杯奶茶的口袋取下，递了一杯给也从机车上爬下来的李首阳。
指了指墙边的竖牌，怕李小二年纪大看不清，又专门说：“挺好的，你呢？现在特安局划到公安里了，叫局长吧，你这么叫，刚我都没反应过来。”
“诶诶，局长！我也挺好。”
李小二说着，给一旁愣着的王文使了个眼色，结果没反应。
心说，这孩子小时候明明还挺机灵，怎么长大了反倒木木呆呆的？
只好拽着他胳膊，把他拉过来，介绍说：“这是小王他孙子，王文，他现在也是蔺省那边公安厅的。他们那边有个云省调来，曾是缉毒的小同志遇害，是那些玩意儿造成的，我带他来问问……”
王文怎么也没想到，虽说他自认做好了特安局是群神仙的准备。
也听李爷爷说林上将曾参与过建国战争，实际当时有两个战场，一个神仙的，一个凡人的。
林上将就是负责神仙的那部分，建国后建立了九州结界，外面的妖魔都进不来。
即便进来了也会被禁锢力量，成为凡俗。
这就是传说中建国后不许成精的由来。
所以成立了特安局，最开始也吸纳了一批凡人，林上将就成了他的上司。
在他的想象中，神仙怎么也该是《西游》里那种仙风道骨的中年、老年道人或慈眉善目的和尚。
但万万没想到这么年轻，年轻都不说了，毕竟神仙嘛，肯定长生不老了。
但王文幽幽看着那辆明显经过违规改造的机车，神仙们居然好这口吗？
还有首都的交警怎么回事？
这种违规改造的摩托还允许随便上街的吗？
连我们蔺省滨海市，都早不许上路了！
林宝儿喝着奶茶，走上台阶，敲了敲对联，直接打断李小二的话，笑着说：“吾等在此界本为泥胎木偶，何必问我？”
用吸管吮着奶茶的李首阳，猛地抬头，眼睛蓦的一亮，望着前面的林宝儿，颇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感。
但欣慰感骤然在下一刻打破，李首阳再次感叹，果然不该对他小师弟抱有期待和幻想。
“唉，那小子现在都混成常务副皇帝了，职位比你们都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
在李小二与王文还未回神，没太理解林局长这句话的意思。
恰在此时，忽然几个少女追着一只红色小狐狸从特安局里跑出来。
“嘤嘤嘤~”
“师父！帮忙抓住小红！”
林宝儿看了看缩在他脚边的小狐狸，又看了看他的几个徒弟、徒孙。
只好再次选择弯腰，提起那只小红狐狸的后颈子，不顾它奋力蹬腿挣扎，递给了云霄。
云霄接过，抱在怀里，一如既往地乖巧道了声谢。
她身旁另一个绿裙少女却朝林宝儿叉腰，抱怨：“师父，你既然养了人家，就要给人家洗澡嘛！真是的，这次又几个月没洗了？每次非要我们来洗！”
“啊，对对对，是是是。”
林宝儿一脸呆滞，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们又一次抱着狐狸离去的背影。
每一次，他都不由感慨——
他的徒弟、徒孙们好勇啊！
算了，说不准隔辈亲呢！
……
大乾，皇宫，宣政后殿。
夕阳无限好。
此刻被地球的林局长称作“常务副皇帝”的白某人强绷着笑脸，与几位尚书不知第多少次建立灵侠盟的事，互相扯皮。
毕竟，这个世界有丰沛的灵气。
那些符箓虽然需要修士画，但只要画好，随便一个凡人就能用，这方面不管是建设，还是农业，都很有开发价值。
趁他们走后，赶紧揉揉一直保持微笑，而有些僵硬的脸。
哪怕已经好几年，从最初宣政殿前，面对百官朝拜，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权力真美妙啊”的感慨。
但现在，他只想去合欢宗修仙。
怪不得古人说世人不知神仙好，他看着那一摞摞奏折，谁爱管这堆破事啊？
玛德！
狗皇帝真是狗吧？
自己不想管，整天到处玩，就丢给自己处理！
可惜白拂雪的责任心使然，虽然北狄三国已经被自己灭了，但他们三国之前还不如大乾，居然都还是奴隶制！
再加上前几年连年征战，狗皇帝即便拿出长孙家上千年的家底，钱依然不够烧的，多征了好几次税，这些年可谓饿殍遍地。
如今大乾，也比三国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倒是可以完全不管，杀了狗皇帝就跑。
但在回程时，白拂雪看到那些草间的森森白骨，去时还人丁兴旺，回时村落已寥无人烟。
就连城镇里孩童们也没了之前的活泼，一个个面黄肌瘦，只会眼神呆滞地坐在路边。
白拂雪不禁越想越气。
鸣鹤偷觑着白拂雪阴沉下来的脸色，又快速批阅奏折后，重重掷到一边，鸣鹤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但还是大着胆子，借着端茶的功夫，小心地禀告道：“大将军，今天皇后娘娘着人来问了好几次，问您今天有没有空？”
白拂雪头顶不禁冒出问号，他和这便宜堂姐一直不太熟，几乎没什么往来。
偶尔宴会时，两人不得不见面，空气中都弥漫一股令彼此都十分尴尬的气息。
倍感诧异，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鸣鹤眼神往旁边一瞟，她在皇宫这么多年，尤其之前跟在王皇后身边，大约猜得到皇后娘娘是什么事。
但白拂雪向来对这些不上心，鸣鹤也不好说自己的猜测十分准确。
万一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事，怎么办？
只好嗫嚅地回答：“不知道，皇后娘娘也没说。要不，一会儿晚膳您有空，我去告诉娘娘一声。”
白拂雪只好点点头，沉吟着：
不会吧？难道她这便宜堂姐，明明都已经当皇后了，总不能还被人给欺负了吧？